“好,進入敵方最低切槍射程,”德索亞安穩地坐在作戰控製中心的躺椅上,說道,“出發!”
格列高利亞斯發了個手勢信號,他的手下瞬時展開行動。隨著兩人調整自己的弧線路線,他們裝甲的反作用包中,針狀推進器噴射出細小的藍色火焰。
“瓦解能量場……開始!”德索亞大叫道。
受到衝擊的密蔽場暫時瓦解,雖然隻是短短幾秒鍾,但已足夠:格列高利亞斯,紀下士,芮提戈,現已進入另一艘飛船的防禦卵牆之內。
“紀。”格列高利亞斯通過密光叫道,於是那微小的身影扭了扭推進器,急速朝正在減速的飛船船首飛去。“芮提戈。”另一個穿著戰鬥裝甲的身影加速朝飛船的下部三分之一飛去。格列高利亞斯等在那兒,直到最後一刻,才停止了前進,並馬上完成了一個前滾翻,又開啟最大推進力,感覺到自己沉重的鞋底極其輕微地接觸到了船殼。他啟動靴子的磁場,感覺到兩者的連接,同時拉開兩腿的距離,蹲伏在船體上,隻用一腳接觸到船殼。
“登陸。”從耳機中傳來紀下士的聲音。
“登陸。”一秒之後傳來芮提戈的聲音。
格列高利亞斯中士從腰上解下登船軸環的繩索,將其安置在船殼上,啟動粘扣裝置,然後繼續跪在那兒。現在,他正處於一個直徑約有一米半的黑色圈環中,
“倒數三下,”他對著麥克說道,“三……二……一……行動,”他碰了碰腕部控製器,眨了眨眼,看著極薄的分子聚合體天篷從圈環中飛速旋出,在他頭頂閉合,膨脹。僅僅十秒鍾的工夫,他就被一個二十米長的透明袋子包圍,就像一個穿著戰鬥裝甲的人蹲伏在一個巨型避孕套中。
“準備就緒。”紀下士回應。芮提戈重複了同樣的話。
“安放完畢。”格列高利亞斯“啪”的一聲將炸彈貼上船殼,縮回戴著金屬護手的手,手指按向腕部儀表。“倒數五下……”飛船正在他們腳底下旋轉,胡亂地發動著推進器和主引擎,但“拉斐爾”號將其緊緊鎖定在密蔽場的死亡之爪下,船殼上的三個人也沒有被甩飛。“五……四……三……二……一……行動!”
爆炸無聲無息,這是當然,但也沒有閃光或是反作用力。一塊一百二十厘米的圓形船殼朝內飛了進去。格列高利亞斯朝船首望去,他隻能微微看見紀下士的聚合體袋子那蛛絲般的影子,它突然膨脹,日光灑落其上。隨著空氣衝出船體,注入到格列高利亞斯周圍,他的袋子也如一個巨大的氣球膨脹起來。通過外部接收器,他聽見了狂風的嘯叫,五秒鍾過後,又沉寂下來,周遭的空間——根據頭盔傳感器顯示,現在充滿了氧氣和氮氣——在短暫的壓力差過程中,吹進來一大片灰塵和碎石。
“進入飛船……行動!”格列高利亞斯大叫,隨即取下肩上的無反作用等離子步槍,朝船內跳去。
零重力。這讓中士措手不及——他本準備跳到甲板上,順勢滾上一圈,便可安全著陸——但片刻之內,他便適應了零重力,扭了一圈,向周圍四顧。
這是個公共場所。格列高利亞斯見到坐墊、古老的顯示屏,和書架,上麵擺滿了貨真價實的書籍——
一個男人從中央深井中飄了上來。
“站住!”格列高利亞斯大叫,他使用的是無線電通用波段,頭盔的喇叭喊出了聲。那人——僅僅是個側麵輪廓——沒有停下來,他手裏正拿著什麼東西。
格列高利亞斯沒有瞄準,端起槍直接開火。等離子彈頭命中目標,在那男人身上穿出一個直徑十厘米的窟窿。男人前後翻滾,血和內髒爆裂而出,有幾滴血珠濺在了格列高利亞斯的護目鏡和裝甲護胸上。他手裏的東西掉了下來,格列高利亞斯躍到樓梯井前,一瞥眼,那是本書。“見鬼。”中士嘀咕道。他殺了個手無寸鐵的男人。他會為此失分的。
“進入頂層,無人,”紀下士發來無線電信號,“我下來了。”
“引擎室,”芮提戈說道,“有一人。想要逃跑,我燒死了他。沒有找到小孩,我上來了。”
“肯定是在中層,或者是氣閘艙那層,”中士對著麥克叫道,“繼續前進,保持警惕。”燈光突然熄滅,格列高利亞斯的頭盔探照燈和等離子步槍上的筆形電筒自動開啟,照亮了眼前的一切,空氣中滿是塵埃、血珠、翻滾的手工藝品。在樓梯井頂部,他停了下來。
有人,或是什麼東西,正在向上朝他飄來。他轉了轉頭盔,但是等離子步槍上的光線已經照亮了它的身形。
不是孩子。出現在格列高利亞斯麵前的,是個龐大的身形,刺線,尖刺,四條手臂,熾熱的紅色雙眼。他感到無比困惑,但必須馬上作出決定:如果他朝敞開的深井下發射等離子彈,他可能會擊中孩子。如果他什麼也不做,就必死無疑——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剃刀魔爪朝他伸來。
在進行艦艦移動前,格列高利亞斯曾把一根死亡之杖綁在了等離子步槍上。現在,他躍向一邊,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觸發了死亡之杖。
那由刺線組成的身形從他身旁飄了過去,四條胳膊軟了下來,紅眼慢慢褪去色彩。格列高利亞斯想,這該死的怪物至少還不是金槍不壞之身,它有神經突觸,死亡之杖殺死了它。他瞥見頭頂上有個人,馬上提起步槍,看見是紀下士,於是兩人頭朝前躍進了深井。要是現在有誰把內部能量場重新開啟,讓重力重新回歸,那就難辦了,格列高利亞斯想,這一點要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