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芙和白鶴將我救活的時候,已是十天之後了。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聽到窗外傳來的一陣一陣畫眉聲和潺潺水聲,和此前那被術法反噬躺床修養的那一個月無異,為此還欠了江蘇葉三萬兩銀子。
我苦笑不得,獨孤山莊,終是又回到了這裏。
伸手觸到一隻冰涼的小手,接著聽到一陣衣料窸窣的聲音,動靜傳來一陣別致的幽香,我便知身邊人是獨芙。
她伸手輕撫我的鬢角,躊躇半晌道:“我父王要死了。京離,你知道的,處決你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
我笑,我當然知道。人間帝王,即便再有滔天的本領,也沒有誅仙的膽子。況且,整件事情,步步皆是那個人策劃好的,純杜不過隻是一枚中了幻術的棋子而已,棋子,又怎能對抗王將的命令呢。我無言,隻能微笑以對,伸手覆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慰。
她輕輕歎聲氣,道:“所有的人都以為父王的病好了,看著他日漸強健的精神,初時我也很高興,可後來卻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父王即便年紀大了,也不過知天命之年,怎的行事越來越反倒像是耄耋老人一樣?後來我知,他不過是在熬罷了。將所有的生命提前預支,掩蓋他的病情,這是一個局,一個用來殺你的局。”
我依舊笑,若人人皆有獨芙一樣的聰慧,我又豈會置入如今這般淒涼境界。
在我無聲的沉默中,她沉吟半晌,終是問出:“京離,為何你和蘇葉不在一起,而且他也不在這獨孤山莊?”
我沉默不語,她也沉默起來。不過我知道,以她的聰慧,肯定會知道答案的。果不其然,半晌後她開口,聲音裏一絲猶豫的味道都沒有:“京離,你獨自出現在永安城後,我和白鶴就覺得很奇怪。按道理說蘇葉應該和你形影不離的,為何身邊不見他的蹤影?於是我們便處處找他,都沒找到。我們猜想他也許因為在獨孤山莊有事耽擱了,救下你之後我們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可是他依舊不再這裏。所以我想……”
“你想得沒錯,江蘇葉已經死了。”我終是開口,打斷了她的話。轉過臉對著她的方向,她唏一聲,長吸一口氣,我知她已知道我瞎眼的秘密,一雙死寂無神的眼,想必會讓她驚心不已。
我說,“我累了,想歇息。”她起身,握了握我的手,隻道晚些來瞧我便出了門。
於是整間房突然鴉雀無聲了,就連窗外的聲音似乎也越加小了。我伸手將血魄珠化出來,臨死前動用最後的法力將它藏起來盼望著它不被那個人找在。不知是我的術法精妙還是那個人心神不定,竟如我所願的沒有找到它。不過那個人的心思變幻莫測,就像我不知為何他的璿璣劍最終也沒誅掉我一樣,我和這珠子竟同心同德的存活了下來,好像是我陪伴了珠子,又好像是這顆珠子陪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