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修煉了五百年的妖精絕對是上好的補品。
橫門關外,有一條小涓,我提著黃鼠狼的屍體走到旁邊,扔下黃鼠狼,將臉埋進了水裏。
冰涼的水,透過我的肌膚進入我的神經,有點冷,不過我還比較習慣。隨意的抹了下臉,順便將打了十個補丁的長衫拍了幾下,低頭看著水裏的倒影。
還是那麼的青蔥,三百年來從未變老過,見過我的人在過去的三百年裏死的死,老去的老去,幾乎沒人記得我了。
我又想起了那隻曾經放走過的小妖,估計也隻有它會一直記得我吧……但也不可能,我記得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它記得我這個專門獵殺妖精的獵妖師幹嘛?
整理好一切,我提著黃鼠狼向橫門關內走去,在即將進入關口的一刹那,提起黃鼠狼的屍體,狠狠的捏住了它的額頭。
雖然它已經死了。
“好好看看,看看你做的這一切!”咬牙切齒的說出口,我的鞋子上染上了鮮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被鮮血澆灌的大地。
秋風瑟瑟,落葉不過是變黃而人卻已經西去,我立在橫門關的茶樓處,看著被打理好的這一塊大範圍的墳墓。他們的屍體我找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那些染上了鮮血的泥土全部堆積在一起。
算是給他們送行。
在這堆血土旁,我從茶樓裏拿出了還燒著的柴火,將黃鼠狼烤了。這是我師父教的,妖精雖然修煉成妖,但並非是其內丹才是好東西,真正的做法就是將它們的本體烤著吃。
我已經吃了兩百多年了。
漸漸地,這隻小小的黃鼠狼散發出了誘人的肉香,舔了舔嘴唇,將黃鼠狼翻轉起來,一滴滴的油漬不斷滴下,使得火焰更增一層。“我吃了它,也是給你們報仇了,若你們在地下有知也算是可以安心了。”
桃木劍掛在背後,我係緊了符文袋的口子,遠處一個黃色的東西映入我的眼簾。“那是什麼?”我放下手中的柴火,來到那黃色的物事前,若不是被風刮走了那破爛的籮筐,我還看不到這一幕。
孩童的手中抓著我的獵命符,這一張是我之前甩出的兩張獵命符其中之一,而那個孩童,我也見過。
不過此時,他不是站著,而是躺著,氣息全無。
輕輕歎口氣,我感覺到了肩頭的重擔,妖山……回頭盯著在架在棍子上的黃鼠狼肉,“他是妖山守門大將魔拓,妖山,我曾聽師父提起過,不過就連師父也都不敢前往妖山,那可是妖精的大本營。”
那大船!
此刻,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那劃過天空的大船!
能夠用一艘船來遨遊天地的人,應該就是師父口中守護這個世間的守仙了,我應該能夠想到的,那就是傳聞中守仙們所用的巡天船!那既然守護這個世間,但為何任由魔拓殺盡這橫門關的人?帶著疑惑與不滿,我抱起了這個孩童,在那血土上挖出了一個坑,然後將孩童放了進去。
“糟糕,肉燒焦了!”我轉身盯著黃鼠狼肉,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冒火了。趕緊走過去,提起黃鼠狼甩了幾下,將那些火苗打熄後撕下了一條腿。
味道一如既往的苦。
“五百年修煉,味道雖然苦,但入腹的滋味就是不一樣。”我自言自語,嚼著嘴裏的肉。
遠處,夕陽垂斜,又一個既孤獨但不平靜的夜晚即將到來。最後對著血土躬身鞠禮,我扔下吃剩了的骨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橫門關。
在我身後,橫門關很快就會成為一個曆史,但這個曆史卻是我這三百年來恐怕最為難忘的。三百四十戶人家,上千個百姓死在一念之間,這雖然不是我的過錯,但如果我提前發現那個眼神不對勁,我不離開橫門關,至少不會是如此的結局。
我不喜歡攬上這一切的罪名,但我得為我自己負責。
不推脫責任,也不隨便攬下罪名,是我的原因,我一定會負責,不是我的原因,打死我也不跟著你走。當然,能夠打死我的人在這個世間目前是寥寥無幾,並非是對自己的道行有多自信,而是有師父送給我的救命法寶。
我很少拿出來,起碼你現在看不到。
獵妖,是隨時都會發生的事,但也有可能一年之內都不會發生,那段時間我就可以逍遙自在的過日子。比如去青樓調戲一下那些姑娘們,到酒樓點上一壺酒,然後偷偷帶走,或者看到湖上的舟,去到下麵給它鑿一個洞。
總而言之,不獵妖的日子是我難得安逸的歲月,我已經老了,慢慢的也喜歡上了安逸的生活。
橫門關往北三千裏就是木瀆鎮,這是我在遇上師父之前曾經住過一宿的地方,也成了我第一個窩點。但這三千裏,我起碼需要五天時間才能走到,所以並不急著回去,而是沿途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