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無言的仇恨(1 / 3)

又到了炎熱的夏天。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似山似海地亂撞,暴風呼天嚎地,吹得天昏地暗。空氣從悶熱突然變得涼爽。筱宜懊惱極了,可惡,這姓段的是什麼派頭,非得今天把衣服送到,他算什麼東西嘛!再有錢有勢,也要好言叫我今天把衣服送過去呢,哼!風似乎很猛,吹得筱宜眼睛都無法睜開,走也走不動了,如同是誰在把她往後拉。“轟!”好響的一個炸雷,驚得街上的人東躲西藏,匆匆忙忙的跑著。暴雨連個招呼也沒打,說來就來了。雨如豆粒,一點一個濕印,嘀噠作響……雨更大了,已是飛落而下,粗實有力,發出嘩嘩的響聲,一點一個水泡,雨聲震動大地,田地混沌一起。筱宜更是手足無措了,手中的傘顯然經受不起這狂風暴雨,搖搖晃晃、飄來飄去,像是汪洋中的一條小船,巨浪中的一片樹頁。可是不管怎樣,在筱宜的心裏,仍然要保護好顧客的貨。她把衣服藏在懷裏,緊緊的抱著,這是唯一的辦法。地麵上的水漲起來了,塑料鞋浸在水裏,走一步拖一步,還“汩汩”的響。筱宜隻有放棄照顧褲腳,一手撐著傘,一手緊抱住貨,艱難的行駛。

好不容易走到了愚園西路85號“段寓”,隨著管家走進了大廳。立刻,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新感覺,室內的燈光柔和至極,明亮給人一份優雅,幽幽的、靜靜的情調。好靜,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咦?筱宜發現了自己更感興趣的東西。鋼琴,那是座小巧玲瓏的鋼琴,上麵罩著一塊雪白的罩布,上麵還有個白色燈罩的小台燈,台燈旁還有個細瓷花瓶,裏麵並沒有花,而是幾根長長的孔雀毛,孔雀羽毛有綠色和金色。再朝大廳裏走走,看見了張大概可以同時十人進餐的大理石餐桌…..

“是誰來了?福叔。”一個男子從樓上走下來。

“少爺,是‘淩記’送衣服過來了。明天是小姐十八生日。”

“恩…..咦?是你?怎麼是你?”

筱宜眼前一亮,“你怎麼在這?”

原來是書劼。“這我家。你坐。阿秀,倒杯茶過來。外麵雨很大的,你還送過來。”

筱宜納悶了。書劼是姓許的,這是段寓……

“對不起,我把你家地毯弄濕了。東西我放這了,先走了。”

“你急什麼?再坐會。要不要換雙鞋,還有你的褲腳都……”

“不要緊的……”他們正說著,後麵傳來了一個渾然有力的聲音。

“書劼,你什麼時候到你王叔的公司去上班的呀?”

“王叔說了,他要我下個月2號開始上班。爸,我給你介紹個朋友。”書劼把筱宜拉到他的父親麵前,情況太意外了,筱宜有些不好意思,頭低著。

“筱宜,他是我爸爸,段震洋。段震洋你知道嗎?以前可是上海灘的風雲人物,很威風的。今天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段震洋,一個好熟悉的名字。筱宜抬起了頭,接觸到段震洋的眼神,心裏“嘣咚”一跳,天——怎麼是他?怎麼會是他呢?九年——九年他一點都沒有變,居然還讓自己碰上了,還給他的兒女做衣服。可恨!一時間,一團怒火從筱宜心底最深最深處“唰”的一下噴了出來。筱宜沒有移開視線,而是陰深的凝視著他。

“你就是段震洋?你是?你就是黑夜魔?”

筱宜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九年前是事,一幕幕的從記憶深處統統跳了出來。筱宜發瘋的衝上前去,一邊狂喊,一邊狂抓住段震洋胸前的衣服一陣亂搖。

“啊——你這個沒有人性的魔鬼!魔鬼!……”

段震洋驚得麵無人色,一手抓住筱宜的雙手,提起他的龍頭拐杖狠狠的朝筱宜腿上打來。筱宜被震得退到那架鋼琴得棱角,背部一陣麻痛。

“哪裏來的什麼人?”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打起來?”書劼的一句話筱宜也沒有聽,她推開了書劼,順手拿起鋼琴上的花瓶朝段震洋砸去。

“爸爸——小心!”花瓶沒有砸中,而是被書劼一腳踢開,花瓶碎了,美麗的孔雀毛散了一地。這個時候,大廳裏湧進了許多家丁、傭人,幾個穿黑西裝的壯漢把筱宜抓了起來。

“說——你是來幹什麼的?”

壯漢死死的抓住筱宜的胳膊壓著她的背。“送衣服。”

“那你在這裏鬧的幹什麼?是不想活了嗎?”

“你少廢話了。今天落在你的手上,你要殺就殺。跟你這個黑夜魔沒什麼可說的。”

“我為什麼要殺你?”

“哼——九年前的那個晚上黃埔江邊,你沒有把我一槍打死,今天又來裝什麼好人!”

他怔住了。這個女孩子說的是哪件事情,她是誰?難道她是……

這時,電話鈴響了。

“老爺,太太說她過會就回來了。”

段震洋閉著眼睛,陷入了沉思。書劼急促的喊著:“爸爸,她——”

“放了她。讓她走。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她。”

“你今天不殺我,你就會後悔的!我們之間的仇恨,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筱宜衝出了屋外,站在雨中。任雨水衝淋也熄滅不了她心頭那盆然繞的火,腿上的疼痛鑽進了心裏,身體開始失去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