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門的守衛門頭看見藍熙書就迎上來彙報,北衙門崗哨都撤了一半跟著充場麵去了,平時靠不上邊兒的雜役書吏低等校尉都遠遠近近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藍熙書。
張開望搞得這麼興師動眾藍熙書忍不住偷笑了一下,等他看見遮遮掩掩的胡大疙瘩的時候李四樹上去一把拉開了胡大疙瘩的手,那些個經緯交錯的抓痕血印讓藍熙書立馬心裏鬧糟了,李四樹雖然說胡大疙瘩臉上掛花,臉上花到這個程度藍熙書還是很感意外。
旁邊的書吏好像唯恐藍熙書看不真切似得,燈籠恨不能杵到胡大疙瘩的臉上,氣得胡大疙瘩衣袖遮光狠狠地瞪著那個不看眉眼高低的書吏。
藍熙書沒說話氣哼哼一甩手騰騰進後堂,不是不想說話,藍熙書簡直是無話可說,要不是忍著他上去一腳的心都有了,呼啦啦,胡大疙瘩蹭著李四樹,三五個書吏雜役也跟了進來,平時沒他們站腳的份兒,今個空城,他們到來了濫竽充數的熱血。
藍熙書一推手,卷耳長案上的雜物推到一邊他高抬半拉屁股搭著邊兒,哐當,硯台砸地麵的聲音,噗噗,卷宗落地的聲音,胡大疙瘩跟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借著李四樹的身板試圖當掩體,自己都覺得沒份兒,你說人家負傷這兒那兒寸長的刀痕,或者內傷吭哧幾天那不跌份兒,今天自己弄了個滿臉煙花爛漫,不知道還以為在家被河東獅吼的老婆撓的呢!
李四樹也覺得丟不起這人,微一閃身,胡大疙瘩立馬覺得無依無靠了,耷拉著手側臉剜了李四樹一眼。
下麵的幾個書吏個個表情鄭重,其中一個最瘦小的居然兩手死死逮著一個筆筒,大有隻要藍熙書一聲令下他就身先士卒替胡大疙瘩找回場子的架勢。
說你什麼好呢胡大疙瘩,可惜了你這塊頭了。
“過來!”藍熙書瞪著胡大疙瘩,胡大疙瘩喏喏的前湊,聽話聽音,這聲音挺平靜的,胡大疙瘩膽大了些。
藍熙書低頭左瞅瞅右瞅瞅胡大疙瘩,鼻子尖上那一撓最搶鏡,剜去了有小指甲那麼大的一塊肉,藍熙書看這麼細致,胡大疙瘩更是受不了了,退了一步吭哧著說:“三少!我······那個······”
“唉!胡大疙瘩!咱能打架不這麼有水平嗎?”藍熙書火氣忽然被氣沒了。
本以為藍熙書會大發雷霆呢,這麼無奈綿軟冷幽默的一句話,不光把大家緊繃著的勁兒給卸了,還亮了一個笑點,首先李四樹差點笑噴了:“別說執行任務的時候讓那個灶王爺撓的,就說遇上潑婦忍讓造成的。”
哈!
圍觀的一起笑了,忽然覺得不合時宜,又都閉了嘴,嘴角的笑紋掩藏不住,搞得氣氛驟然滑稽起來。
胡大疙瘩恨不能鑽到長案底下去。
“你要是當場把那個····什麼灶王爺”藍熙書沒記住吳灶安的名字扭頭問李四樹,胡大疙瘩倒是快:“吳灶安!神機營七營,綽號叫灶王爺,就一渾人。”
皇上親征沒隨軍的不是廢物就是點心,還灶王爺?
“胡大疙瘩!這事要是換個人你說會怎麼樣?”藍熙書心平氣和的拍拍胡大疙瘩的肩膀,胡大疙瘩厚道有餘幹練不足,他是哥幾個當中最肉的一個,人讓藍熙書絕對放心,就是行事不果斷還有點兒婦人之仁。
胡大疙瘩的大腦袋又低了,他接不上茬。
李四樹狠聲說:“換了誰,那個灶王爺早不蹦躂了,讓他站著來躺著回去!這是一般的,要擱葛大遇這事兒,那小子還能似得更不舒服點兒。”
“錦衣衛辦公事,你是開天辟地這麼窩囊的人!”藍熙書神色凜然追加一句,胡大疙瘩一激靈,抬頭看見藍熙書淩厲的眼神。
“你!給我把那個灶王爺揪了來,揪不來麻煩就給我抬回來!兄弟!在哪兒丟的場子在哪兒找回來,捅大了有我!”
“是!”胡大疙瘩熊模熊樣的一挺胸,外麵有人喊了一嗓子:“張大人回來了!”
頓時馬蹄嘈雜,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