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千從自己的褡褳裏翻出一些瓶瓶罐罐和紙包走到藍熙書的馬前,準備放到藍熙書的馬鞍得勝鉤掛著的褡褳裏:“止血療傷的藥,上麵都寫著呢,看明白了再用,以後多加小心,白話文和東廠都不是好鬥的,千萬別自持小聰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錢大千盡量用冷淡的口吻。
藍熙書心裏一熱。
哪知藍熙書的雜毛馬欺生,根本不讓錢大千靠近,錢大千的手剛搭上馬鞍,這匹健壯的兒馬就不幹了,一聲長嘶,搖頭擺尾帶甩蹄蹬腿,唬的錢大千根本不敢靠岸。
藍熙書哈哈大笑。
“啥人玩啥鳥兒,人囂張馬也囂張,一路貨色!”錢大千一看雜毛馬調轉了馬頭,把健碩的馬屁股對準了自己,他倒有先見之明,見勢不妙晃身急閃,雜毛馬平地提臀揚尾後蹄刨空一陣猛蹬,錢大千躲的快倒是沒中蹄,可雜毛馬的囂張跋扈欺生的架勢唬的錢大千抱著瓶瓶罐罐接連後退,雜毛馬還不依不饒了,後蹄剛一落地 緊接著提臀又來了個連環蹬踹,錢大千邊躲邊大罵:“你這個兔崽子,還長臉了還!”
藍熙書看錢大千的狼狽勁兒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樂歸樂,藍熙書趕緊起身打了個呼哨,雜毛馬立刻安靜了,扭著它性感十足的馬臀,閃開了去,馬頭轉過來又是一聲長嘶,然後呼呼搭搭的大眼睛瞅著氣急敗壞掉了狗屁帽子的錢大千拋媚眼,響鼻打得噗嚕嚕響。
藍熙書上前一把抱住馬脖子,拍拍馬鬃,馬安靜下來,藍熙書一打響指,錢大千氣狠狠的一股腦把瓶瓶罐罐塞進藍熙書的褡褳裏。
“喂!老錢!”藍熙書看錢大千弄著火堆:“啊哦!老安!”藍熙書一拍自己的腦門改了口:“老安!除了知客家撂下的李九木幾個,東廠有誰還知道你密諜的身份,還有龍門所鄭大腦袋的手下有知道的嗎?”
藍熙書一本正經起來,這很重要,他可不想錢大千留有什麼後患閑來沒事拿命解悶。
錢大千跺腳,把餘火弄滅了,撿起狗皮帽子帶上:“龍門所沒人知道,除了你哥幾個。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不靠譜!”錢大千耷拉著臉老長:“東廠就有一個!”
錢大千忽然打住了話頭,他在考慮是不是告訴藍熙書,他不想藍熙書攪進來,藍熙書很對得起他,藍熙書不欠他的!
“我的人你不用擔心!東廠的哪個人是誰?”藍熙書眯起了刀鋒一樣的眼睛,他習慣性的起了殺機,留這麼個後患不行,他要錢大千以後的路穩妥妥的。
“這個你甭管,我心裏有數!”錢大千耷拉著眼皮,歸置東西。
“告訴我!”
“說了,不用你管!我老安還不至於你想的那麼老廢物!”
錢大千倒是很坦然很快的進入自己的另一個角色。
老安!不錯!
“老安!”藍熙書上前一把把手搭在錢大千的胳膊上,眼神凝重而又認真:“告訴我!你是老安,不是以前的老錢,帶著小安過你想要的生活吧!我來給你斷後,就當你我忘年之交一場,給你送行!”
錢大千直視著藍熙書不容轉圜的霸道眼神,這個鐵石心腸的老男人別開視線咬著後槽牙沉吟良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