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南是喜相逢大車店的馬廄,一麵斜坡的馬廄房頂扔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下麵騾馬碰環偶爾踢得拴馬樁咚咚直響,兼有小毛驢被排擠的直叫聲,一股牲畜糞便熱烘烘難聞的氣味直頂鼻子,牆北是歡喜糧店的大倉房,北麵正房廊上正衝門口左右兩盞燈籠白慘慘的亮著,屋裏也有燈光在院子裏照出出一道寬寬的光道,在藍熙書的示意下葛亭剛慢了下來。
藍熙書示意大家停下來,他悄無聲息的上了歡喜糧店的倉房,順簷摸到了倉房與正房的交界處,在這裏稍一探身就把下麵看個清清楚楚。
歡喜糧店的正房屋門開著,光拉長變形了了一個圓墩墩的影子,廊上歡喜糧店的老板萬三金正抄著袖子站在條石階前呆呆的欣賞著自己拉長到院子裏的身影。
這一整天鬧心啊!一開始是發現了玄機急於表現,到後來,急於找不到聯係人表現而焦躁,再到後來,覺得那裏不對勁了,開始惶恐不安了,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沒有價值了,誰都不聯係他了,也許庸碌的自己被線上淡忘了。
背著屋裏的光,廊上的燈籠光很暗淡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藍熙書明顯感覺到他歎氣,出神,忽然瑟縮了一下,手使勁兒往袖籠裏伸,自家做的大棉袍更顯得他的身材臃腫,肚大腰圓。
這是萬三金焦躁過後的無計可施,萬三金聯絡不到藍熙書的線頭他失眠了,他嗅到了陌生的殺氣又苦於沒有主心骨,孫不二沒影了單線聯係的他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沒有方向感,這讓他驚恐不安又惶惶無措,他習慣了藍熙書事無巨細的安排。
恨不天明,這個無助的夜真長!
藍熙書歎口氣,也真難為這個大胖子了。
你說你再凍出好歹來,藍熙書念頭剛落,萬三金忽然打了個噴嚏,萬三金抬起袖口蹭蹭鼻子,抬頭看看黑漆漆的夜空,屋裏傳來了孱弱的女子咳嗽聲,萬三金垂頭喪氣的抄著袖子醋壇子一樣挪到了門裏,反手掩門,虛胖胖的大腦袋映在了木格窗欞上,慢慢撤了。
再不穩定軍心,這胖子明天還不知上哪兒竄悠去呢!這樣的暗樁素指也不知夏十榆當初咋培訓的。
藍熙書索性就讓耗子和藍熙文在歡喜糧店倉房上給這個萬三指守守夜。
藍熙書跟著葛亭剛拐過了馬廄順著喜相逢大車店中間套院的後屋頂向緊南頭摸,到了最南頭一間的屋頂葛亭剛停下了,手指向下指指表示他們就在下麵。
兩個人順牆下了房頂,輕輕地出溜到院子裏,那邊是馬廄,這邊廂房是過往客戶碼放貨物的地方,藍熙書跟著葛亭剛避開牆角的陳年壇子木桶等雜物矮身來到窗根兒前,裏麵燈光透過窗簾非常的昏暗。
沒動靜!
藍熙書把耳朵靠近窗戶聽了聽確定裏麵有細微的鼾聲。
藍熙書閃身窗戶一側,給葛亭剛打了個手勢。
葛亭剛穩穩撲通亂跳的心神,輕輕敲了三下窗欞的上方。
“誰?”有人貼著窗戶根兒發出詢問,帶著濃重的鼻音,這是剛來虎牙口就染了風寒的成南山,綽號成老虎,現在半個病貓了,一直咒罵邊地的鬼天氣。
“成老虎!是我!”葛亭剛低低的說:“趕快開門,有緊急行動!”
裏麵傳來細瑣的聲音,不大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隙,葛亭剛看了一眼藏匿草苫子後麵的藍熙書一眼閃身進了房。
也就是三言兩語的時間,門輕微的吱扭一聲,魚貫的閃出三個人,帶頭的葛亭剛自不必細說,後麵是兩個健碩的漢子,一身利落的短打扮藍布包裹著繡春刀反手貼著後背。
“要不要通知張大人?我覺得對手高深莫測!”出得房來葛亭剛說了這麼一句,他是說給藍熙書聽得,以證明他對藍熙書的配合。
“聯係方式隻有趙大人知道,多此一舉,什麼人物值得小題大做,那我們豈不成了廢物!”說話的是最和葛亭剛不對頭的李斯人,他黑眼白眼的看不上馬屁精葛亭剛,葛亭剛說話他就嗆茬,葛亭剛不語了,沒像以往那樣反駁,心裏冷哼著:看你到時候死鴨子嘴硬!
這三個貨沒照原路,而是順著喜相逢大車店的外牆直接夠奔中街。
趕著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