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落到這步田地?李氏又想起自己娘的哭聲,她捧在手心養大的女兒啊,就這樣去吃了這麼些年的苦。
“李娘子,這是我麼王妃給您送來的幾樣首飾。”方才的丫鬟去而複返,手中還捧著一個首飾匣子,單看那首飾匣子,做工就很不錯,巴掌樣大的匣子,又是雕花,又是鑲了螺鈿,李氏已經許久不見這樣的東西了,覺得眼都要被匣子上麵鑲的螺鈿給閃瞎了。
李氏不由自主地閉了下眼睛,這才對丫鬟道:“這怎麼好意思,首飾,我還有幾樣。況且王妃所用的首飾,也不是我這樣的平民能用的。”
“李娘子您放心,我們王妃給您的首飾,都是普通人能用的。”說著丫鬟就把手中的匣子放下,打開,裏麵在一簪一釵,還有兩個戒指。
李氏見這簪釵都沒有龍鳳紋飾,隻用了很普通的花卉式樣,拿起那根簪看看,上麵也沒有款識。丫鬟已經笑著道:“這都是我們王妃當初在山居時候,特地命人去銀樓打的,所以不如宮中府上用的東西這樣精巧,但一般人也能用。”
話是這樣說,但這手藝,比起內造的也差不了太多,特別上簪上鑲的寶石,雖然大小不一,卻拚成了一個福字。那兩個戒指也是鑲寶的,那顆紅寶,足足有李氏大拇指頭大小。
李氏急忙對丫鬟道:“王妃想的如此周到,我無功受祿,心裏已經過意不去了,哪裏還能想別的呢?”
丫鬟並不奇怪李氏會這樣對自己說,又說了幾句丫鬟就要告退,李氏忙拿荷包給丫鬟包了二兩銀子,丫鬟也沒推辭,謝賞後離開。李氏看著匣子內那光彩奪目的首飾,心中竟不知道在想什麼,呆呆地坐在那。
“娘子,怎麼今兒都這時候了,你還不叫人掌燈?”蘇滄的聲音傳來,李氏這才發現天色已經很晚,李氏急忙站起身:“我在想事兒呢?來人,快些把燈點上。”
丫鬟在外應了一聲,端著蠟燭進來把屋內的燈一一點上。燈都被點上,蘇滄這就發現李氏麵前放著的那些首飾,還有床上攤著的那件衣衫。
蘇滄不由嚇了一跳:“這,又不是什麼年節,你怎麼把這衣衫尋出來了。還有,這些首飾是怎麼回事,誰送來的?”
李氏這才把今兒的話一一說出,蘇滄聽完半響沒有言語,過了好半天才長歎一聲:“你我想尋一個清淨地方,過清淨日子,看來,是不行的。”
“貴妃要見我,必定是想要和我說什麼,奚落也好,旁的也好,我都受著。可是,夫君為何你這樣說?”
蘇滄並沒回答李氏的話,生在這樣的人家,又是這樣的身份,擔負如此的希望,從來都是自己不去尋是非,是非自然會來尋自己的啊!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心中還在奢望?
“夫君,夫君!”李氏很少能看見蘇滄這樣的神情,急忙喊了幾聲。蘇滄過了半響才對李氏道:“你我各自生在這樣人家,有的是聲名赫赫的親戚故交,你我怎能清淨?哎,我們在邊關那麼幾年,遠離富貴場久了,倒忘了這些。”
“那夫君,我們該怎麼做?”李氏的話讓蘇滄苦笑一下:“你我要怎麼做,從來都由不得你我自己。”
是的,李氏承認丈夫這句話說的對,生在這樣人家,嫁了這樣人家,想要做什麼,都要顧及很多。
“夫君要做什麼,我做妻子的,隻有跟隨。”李氏靠上蘇滄膝蓋,語氣溫柔地說。蘇滄伸手摸一下自己妻子的頭發,曾經被掩蓋的雄心壯誌,此刻又重新燃放起來,隻是,這一次,自己是跟隨皇帝呢,還是……還是,素真這邊?
那個命批,又在蘇滄腦中浮現,命批,命批啊!那個預言素真會成為天下母的命批。這一次,自己會不會又選錯了?上一次選錯了,就是邊關數年的風霜,還讓妻兒跟著自己吃苦,這一次,要是選錯了,也許就是全家的性命了?
蘇滄長長地歎了口氣,李氏抬頭看著丈夫,神情堅毅:“夫君,我是你的,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見機行事,娘子,我們這會兒除了見機行事,沒有任何別的辦法了。”蘇滄說完這句,就不再說話。李氏看著他,見機行事,如何見機行事,看來,隻有等到明日入宮,聽到蘇貴妃的話的時候,才能做出決定了。
第二天一早,素真就著人來請李氏,李氏那時已經收拾打扮好了,一路往素真院子走去,進王府這些日子,李氏除了守在自己院子裏麵,很少出門,此刻才發現王府裏麵種了不少桂花,現在又是桂花開花時候,鼻尖氤氳著的,全是桂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