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應是退下，石皇後看著周遭，不由輕聲歎氣，至高無上的地位，一呼百應的排場，可是卻總有如履薄冰的感覺，太後、皇帝、蘇貴妃，甚至於吳王妃，似乎都在對自己虎視眈眈，認為自己這個皇後做的不好。
不，不能有這樣的念頭，石皇後差不多是跳起來，自己是皇後，是先帝親自封的太子妃，是當之無愧的皇後，為何方才會有不好的念頭發生？不能這樣想，絕不能這樣想。自己，一定會順順當當的，從皇後升為太後，從此再無憂慮。
太後聽說素真要求見自己，眉頭也不由皺了下：“吳王妃不是前些天才進宮來？”
“老娘娘，您忘了，昨兒安平王的那幾個孩子才被送到吳王府，這會兒，想來是吳王妃要來給老娘娘您稟報那些孩子們的安置情形。”宮女笑著提醒，太後這才哦了一聲：“也是，我怎麼就忘了呢，於禮，她確實該進來。”
宮女忙出去請素真進來，素真帶著陳雁走進殿內的時候，看見嫋嫋的香煙之中，太後靠在椅子扶手上，似乎正在打盹。素真不敢驚動太後，隻命陳雁在那乖巧站著，自己拿起一邊放著的鬥篷給太後蓋上。
鬥篷剛放到太後身上，太後就睜開眼睛，看著素真道：“你來了，哎，我這年紀越發過去了，精神更加不濟了，這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在這睡著了。”
“這也是常事，太後身子安康，是天下人的福氣。”素真坐在太後身邊微笑著說。
太後自嘲一笑：“天下人的福氣？要我瞧啊，陛下身子安康，天下人才更歡喜呢。”
說著太後就看著站在一邊的陳雁：“這是雁兒吧？你們昨日去了之後，我竟有些不慣，仿佛能聽到你們在喚我祖母的聲音。”
“因為想著太後隻怕會不慣，所以才帶她進來了，另外兩個侄兒侄女，畢竟年紀還小。”素真趁機微笑說著，陳雁已經上前給太後行禮，坐在太後腳邊。
太後哦了一聲就對素真道：“原來吳王妃不想照顧孩子，還想送回來給我？”
這話能聽出是明顯的玩笑話，素真也就勾唇一笑：“太後和兒媳開玩笑呢。”
這聲兒媳不由勾起太後的懷念，她點一點頭：“哎，雖然說起來，整個後宮都是我的兒媳，可是敢自稱兒媳的人已經不多了。我記得你剛嫁給吳王的時候，也不愛說話，就是站在一邊淺淺笑著，倒是去了山莊這麼多年，愛說愛笑了。原先呢，是太子……皇後愛說笑，這會兒呢，你們妯娌兩人顛倒了。”
“娘娘現在是天下母，威儀日重，不愛說笑也很平常。”素真的話讓太後麵上現出一絲嘲諷：“威儀日重？不愛說笑，其實呢，在長輩們麵前說說笑笑的，又有什麼錯？”
“是！”素真低眉順眼地說著，太後這才又瞧著素真：“你定不會無緣無故地跑進宮來看我，定是有事，到底什麼事兒？”
“兒媳也不瞞太後，昨日陛下把吳王尋去，說要把安平王府的那些人，都賞給我們，畢竟吳王撫養了孩子們。可是回來後兒媳仔細想想，這件事有幾個不妥當呢。”素真等的就是這句，也不拐彎子，直接就說了。
太後瞧著素真：“這是大恩典，有什麼不妥當呢？”
“老娘娘您想，我們是孩子們的伯父母，這種事情一出來，我們就該撫養孩子們，哪能要補償，這是其一。其二呢，孩子們在王府，也是做主人的，可是那些人中，有雁兒他們的生母，他們去了吳王府，必定是要去做奴婢的。這事情就顛倒了。三來……”
素真剛說了一個三來，就看見太後望著自己，素真也就停下不說話。
太後輕歎一聲：“吳王妃，你也變了，的確是變了，原先你不會這樣拐彎抹角的，這會兒必定是你們不好直接拒絕陛下，所以才來尋我，要我做主。”
“老娘娘聖明。”素真已經站起身，給太後行禮下去，太後擺了擺手：“你也不要說我聖明了，我一個老寡婦，這會兒也說不上什麼話了，不過就衝你叫我一聲婆婆，你把你的法子說出來。”
“兒媳想，不如讓這些人去服侍吳太妃。”既然太後說的這樣直白，素真也就直接說了。
“吳王妃！你變了。”太後在素真說完之後久久不語，素真也不敢催促，在那平心靜氣等待，又過了好一會兒，太後才緩緩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