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是庸人，臣雖不才，也自問不是庸人。”
陳士允的話讓皇帝冷笑：“是啊，我不該去想那些，可是當內侍輕蔑地把那杯茶潑掉，說皇子哪能喝這樣好的茶的時候，我心中已經埋下了一個種子。縱然之後父皇命人送來十斤上好的茶葉，又責罰了那個內侍，但當時心中的冰冷，再也無法抹去。”
陳士允還是平靜地望著自己的兄長，皇帝把那杯茶慢慢地喝下去：“是，那時候母後曾和我說，她說吳貴妃就算再如何，她也不敢公然地侮辱我，她所能做的，不過是點小動作罷了。可這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太殘酷了。我那時曾經無數次地問自己，為什麼父皇不喜歡我，為什麼請立太子的奏折，會被父皇一次次地駁回？”
“於是陛下現在唯我獨尊了，就開始懷疑起我了？”陳士允抬頭，對皇帝問出這麼一句。皇帝看著陳士允：“你我兄弟，原本該十分親密的。隻要……”
“素真是我的命，從沒有這樣一個女子，能讓我如此快樂，從沒有這樣的一個女子，能讓我……”陳士允停下說話，他已經看見皇帝眼中的怒火在燃燒。
“鄉野村人的幾句流言，陛下也要放在心上嗎？”陳士允的話已經算是質問了，皇帝冷笑：“鄉野村人的流言？二弟，這樣的話，你敢說，我也未必敢信啊！”
“既然如此，那臣……”陳士允站起身，對皇帝跪下：“臣懇請陛下，褫奪臣夫妻的所有封號，貶為庶人，以……”
皇帝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茶壺茶碗，劈裏啪啦的聲音並沒讓內侍們變色。更沒有嚇到陳士允，他隻是看著皇帝：“臣隻是請陛下釋疑！”
“你要陷我於不俤不義之地嗎？”皇帝幾乎是在責問陳士允，陳士允的神色還是那樣平靜：“陛下，您能殺了一個弟弟，自然也可以殺另一個弟弟，臣隻是，請陛下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混賬！”皇帝一巴掌打在陳士允的臉上，陳士允並沒回避，皇帝看著陳士允的神色，突然冷笑了：“很好，很好，安平王是謀逆，你是威脅，吳王，你真的以為，朕拿你沒有辦法嗎？”
“臣曾把陛下，當做這世上最好的哥哥看待。”陳士允這話沒有說錯，當年皇宮之中，先帝眼中除了安平王再無別人，即便是皇帝身為嫡長子，得到的關愛也少的可憐，那時候弟兄們之間，關係還是很融洽的，還有那時的皇後。
“你是說，朕是一個小人，一個隻能共貧窮，不能享富貴的小人？”皇帝也怒了，陳士允搖頭：“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是臣能輕易猜測的，陛下，臣隻想，隻想和臣妻一起，安安心心地過完這一輩子，至於那些山野村人的流言，臣不願意去想。”
皇帝看著陳士允，麵上神情沒有變，還是那樣暴怒，陳士允任由皇帝看著自己，他當然曉得，要打消皇帝的怒氣，自己該做什麼，可是那樣就會委屈妻子，陳士允怎麼舍得委屈妻子？特別是在妻子受了那樣重的傷的情況下。
皇帝對陳士允大發雷霆，蘇貴妃和素真的談話也沒好到哪裏去。蘇貴妃一走進素真的屋子，就吩咐所有服侍的人都下去，素真隻是看著蘇貴妃，並沒阻止她。蘇貴妃的眉不由挑起：“我原本以為，吳王妃會阻止我的！”
“貴妃闖入我這裏，必定是有什麼機密的話要說，甚至有可能對我大發雷霆，把人遣走也好，免得被人瞧見了，會笑話堂堂貴妃，如同市井潑婦一樣撒潑。”素真的這幾句話讓蘇貴妃更加惱怒了：“好一張伶牙俐齒。吳王妃，你可知道……”
“貴妃想說什麼就說吧。我這會兒在養傷，昨兒娘娘還遣了人來瞧我，可沒有多少精神招待貴妃。”蘇貴妃瞧著素真，眉微微一挑：“你可知道，我所生的兒子是陛下唯一的兒子。”
素真怎麼會不知道，更曉得蘇貴妃為什麼這樣說，但素真還是一臉意興闌珊，素真這樣的神情讓蘇貴妃頓時又生氣了，她坐在素真床邊：“我記得祖母非常寵愛你，她還說，闔府所有的孫女，都沒有你的福氣好。可是我總有一天，會告訴祖母，祖母錯了。我的福氣比你好。”
“你是說地位嗎？”素真的話還是那樣平靜，蘇貴妃看著素真：“難道還有別的？”
“若說地位的話，你或許有一天會比我地位高，畢竟貴太妃的地位要高過宗室王妃。”素真這話在蘇貴妃聽來就是濃濃的譏諷，她看著素真：“不，我會成為皇後，然後成為太後，那時你就要跪在我的腳下，懇求我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