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往事,讓皇後勾起對素真的不滿,這樣,陳士允和太子,就會越來越遠。吳貴妃笑的更加動人,對皇後道:“哎呀,也怪妾,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提起它做什麼?”
“的確是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兒,妍兒你也不用提起了。”皇帝罕見地正色對吳貴妃說,接著皇帝才轉向素真:“當日蘇表妹的樣子,我有些記不大清了。”
素真聽到吳貴妃說話時候,就覺得這話題會轉到自己身上,因此聰明地選擇不出聲,這會兒皇帝親自詢問自己,素真也隻有硬著頭皮對皇帝道:“妾生下既失母,無緣得見母親。”
皇帝眼中掠過一絲懷念,接著就輕歎:“蘇表妹是個很有福氣的人,月滿則虧,想來也是上天平衡之道。”
素真輕聲應是,吳貴妃無計可施,就看向皇後,然而皇後這會兒已經恢複平靜,對皇帝笑著道:“妾還記得吳國大長公主帶著蘇……進宮來的時候,妾曾遠遠望見過,隻一眼,妾就為之傾倒。”
“皇後這是變著法兒誇朕給臨淄王挑的王妃很好?”皇帝微笑著說了這麼一句,皇後也笑了:“陛下既這樣說,妾也就點頭。”
這對答讓吳貴妃有些惱怒,皇後永遠都是這樣,在天子麵前,顯得格外溫柔,卻不知道天子麵前,最不缺的就是溫柔。況且身為皇後,做出這種妾婢之態,真讓人受不了。不過吳貴妃沒有說出來,隻順著帝後的對話微笑。
素真沒料到這一次進宮朝見帝後,竟變成了追憶自己的母親,母親生的什麼模樣,素真是不知道的,因為顧太夫人擔心鎮遠侯太過悲傷,命人把所有的畫像都毀去了。蘇太夫人曾對素真說過,素真很像她的母親,然而有些地方還是不那麼像。素真的母親是明豔如同太陽一樣耀眼,而素真,頂多隻能算月亮。
那時候蘇太夫人還不無遺憾地說,這都是因為素真生下來就沒了娘,才不能像太陽一樣耀眼。
皇帝感慨了兩句,也就對皇後道:“等過些日子,你也該把太子妃傳進宮來,讓她們妯娌見見。”
“這是自然,說來,等過幾天,臨淄王妃也該在王府之中擺一擺酒席,請請弟兄們,不然一家子,竟然都不認識了,豈不讓人笑話?”皇後的語氣永遠那麼溫柔,按說這種小事,皇帝皇後都不用特意叮囑,但素真曉得這是帝後對自己的關照。於是素真站起身道:“是,兒媳知道了。”
“臨淄王府中的蘇嬤嬤,原先就是服侍臨淄王的老人,她是個守禮的人,你若有什麼事兒不清楚,就去請教她!”皇後再次叮囑,素真輕聲應是,皇帝也就站起身:“朕前麵還有事兒,你們在這說說話。”
皇後和吳貴妃帶著眾人送皇帝出去,等皇帝走了,吳貴妃才笑著道:“娘娘對臨淄王果真和別人不一樣,記得太子妃來那天,娘娘都沒這麼諄諄教誨。”
“臨淄王比起太子要小上那麼幾歲,等安平王妃進宮那天,我也會諄諄教誨的。”皇後的話讓吳貴妃麵上閃過一絲不悅。雖說安平王是吳貴妃親生,但例是先來拜見皇後,然後才能去吳貴妃宮中。
看來京中的傳言還說輕了吳貴妃的得寵和跋扈程度,畢竟當著晚輩的麵,吳貴妃就敢如此不客氣。素真望一眼皇後,就又重新把頭低下。
“如此,妾就多謝娘娘了。”吳貴妃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說出這麼一句,皇後淺淺一笑,就對陳士允道:“我乏了,你們兩個退下吧。”
從皇帝進來之後,幾乎就沒開口說話的陳士允這才帶著素真起身,行禮告退。走出皇後殿的時候,素真輕歎一聲,接著就聽見陳士允也在輕歎。素真不由看向陳士允,陳士允也抬頭看素真,兩人相視一笑。
過了好一會兒,將要上軟轎之前,陳士允才對素真道:“看後宮之中,為了各種東西爭來爭去,我卻隻願選一個清淨地方,得一知音,從此過自在日子。”
這是對自己說的嗎?素真竟驚訝到忘記上轎,這樣的話,似乎很久之前,自己也曾說過,不過對象是表兄,那時素真著春衫,看春花爛漫,看白雲變幻,斟一杯桂花釀,喝下之時麵上也有了淺淺紅色。
“表兄,你我什麼時候才能拋開這一切,去一個清淨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別的什麼都沒有。”那時候的表兄是怎麼說的,他說,傻真兒,我們怎麼可以放下這些呢?你我生在這樣的人家,享受了這樣的供奉,就要去對付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