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本是山碧水清,風和日麗,萬花怒放,繡野雲連。心身一暖,越成了陽春美景,哪裏還感覺到一絲寒意,紛紛稱奇,連道快事不置。阿童道:“主人如此盛意,與其多費心思,還賠上這麼多好東西,何不簡簡單單把那兩樣送給我們多好,偏要叫人去盜。自來一成敵對,便難保周全。如因盜藥有甚毀損,生出嫌隙,不是把這些好心都白送了麼?”甄良笑道:“主人此舉,必有深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知料得對與不對。真要如我所料,恐怕事成之後,他還更要喜歡呢。百禽道長開府時,冰蠶可送回來了麼?”金蟬道:“公冶道長到時,曾交與家母一個小錦匣,不知是與不是?”甄艮道:“可惜此寶不曾帶來,否則主人必還另加青眼,弄巧就許連藥也不用盜,便慨然相贈都不一定。”易靜聞言,心中一動,便問何故。甄艮道:“我也是前在南海,無意中聽一位前輩散仙談起,在天乾山聽小男真人所說,這裏的主人將來有一件難事,須仗此寶。再不然要七個修積三世以上純陽之體的有道之士相助,方可成功。詳情我也不知。”易靜見他說時使眼色,越料出了幾分,知在當地不便詳言,便不令眾人再問。
易靜方在心中盤算,眾人猛然一個寒噤,眼前倏地奇亮,身上又有了寒意。恰似突如其來,仿佛春日郊行,忽然變天,冷雨寒風,迎麵飄來,由不得打了一個冷戰。不過身上仍覺溫暖,不似先前不運真氣便甚難耐。忙同定睛一看,隻見正北方遙空中現出了萬千裏一大片霞光。上半齊整如截,宛如一片光幕,自天倒懸;下半光腳,卻似無數瓔珞流蘇下垂,十餘種顏色互相輝映,變化閃動,幻成無邊異彩,一會兒變作通體銀色,一會兒變作半天繁霞;當中湧現出大小數十團半圓形的紅白光華,精芒萬丈,輝耀天中,甚是強烈。千裏方圓的繡瓊原,頓成了光明世界。近水遙山,一齊倒影回光,霞影千裏,相隨閃變不定,耀眼生花。連易靜來過的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別人自不必說。
眾人見光華如此富麗強烈,天空反倒更冷,如非先前服食許多仙果,更不知如何酷冷。知是極光出現,等光現過,便到了盜藥時候。深覺對方法力高強,此行雖蒙指點暗助,必須連經好幾層埋伏,始達丹井,決非容易,俱各生了戒心,哪裏還敢大意。一麵觀賞極光,一麵默憶適才所商破陣之法。那極光現約一個半時辰,到了亥子之交,極光化作大小數百團六角形的光,疏疏密密,三五錯綜,排列在極北天空之間,色彩越發鮮明燦爛。待不一會兒,電也似連閃幾閃,六角中心忽現出一個豆大黑點,漸現漸大,漸大漸明,化作一圈雪亮圓光,將六角中心撐滿。偶一回顧眾人身後,各現出一圈圓的彩影,人的影子便倒映過來,恰將上半身圈在其內,和畫上佛像後麵的圓光以及峨眉金頂上所現佛光一般無二。隻是虹光較強,色彩鮮明得多;人影也如在鏡中,眉發皆現,和真人一樣,不似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