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叟運玄功 電轉飆輪穿地肺 群仙憐浩劫 無形弭禍上天心(2)(1 / 3)

“她也不逃,隻慘笑道:‘我殺了這廝,諸位攔阻不及,並未再向我還手,可見適才實是受愚,非出本心。得報夫仇,心願已足。不過先夫因我誤放匪人而死,實在無顏偷生。如蒙垂憐,賜我兵解,以便追隨先夫,足感盛情。’眾人自是不肯,還在交相勸勉,我知此女死誌已決,見我們不肯下手,獰笑說道:‘諸位當我自己就不會死麼?不過多受點苦,有何稀罕?’說完未容再勸,已是震破天靈,慘死地上。”

“此女剛剛斃命,一片金紅光華,自天直降,屠龍大師已至。她見島主夫婦門人多半死亡,我們又是峨眉弟子,也沒有細問肇事根由,勃然大怒。隻賀、諸葛師弟二人,見她師徒到來,知道不妙,未等見麵,先駕無形劍遁溜走。其餘的人誰敢和她相強,不由分說,全被她法力禁製,裝入乾坤布袋,寫了一信,曆述我們罪狀,命門人瞎眼小尼眇姑押送東海。”

“我們到東海時,師父丹未煉成,洞門未開,隻好照屠龍大師的話,跪在洞外待罪。幾個女同門多和小瞎尼眇姑相識,平日相對冷冰冰的,這時竟會好心照應。跪到第二天,眇姑問明情由,便說她們本心隻是為本門師兄弟出力誅邪,無心相遇,因而同往,並非有意從惡,情有可原。隻要送往雲靈山、羅浮山各人師父洞中,略加告誡即可。竟擅專做主,全數釋放,令其回山自行舉發。對於我們眾人,卻認作罪魁禍首,不可輕恕。始而置之不理,在旁打坐,等候師父開門交信重責。一晃二十來日,我們雖有法力,也覺不耐。賀師弟又不時隱身在側,說這小瞎禿可惡。她並非本門尊長,無非各位師弟念著一點舊交情麵,她竟如此作威作福。反正是福不是禍,重責難免,何苦受這小瞎禿的惡氣?我們被他說動,但又怕那布袋厲害。正與賀師弟示意,令他先盜布袋,然後反抗。誰知小瞎禿法力頗高,竟然覺察,忽然睜眼冷笑說:‘我是奉命來此,你們不服氣,隻反躬自省所行當否?我師父此舉,是否惡意,日後自知。既不願長跪,我守著你們這些蠢人還覺無趣呢。跪守與否在你們,我不相強,我這彌勒布袋卻偷不得。一切聽便,我自回山複命去了。’說罷飛走。我們商量了一陣,以為徒跪無益,便同往釣鼇磯,用功守候,也未再出門去。”

“到了開洞前三日,才去洞外跪下求恩待罪。三日後,三位師尊同出。先時便要追去靈光,押入輪回。我等再三苦求,複經師母妙一夫人力為求情解勸,才按輕重,分別處罰。我和師弟是禍首,處罰最重,定了八十一年期限,在此期內應經三劫,還須努力修為,宿根不昧,始允重返師門。諸葛師弟去由強勸,情不可卻,鬥法時又未傷人,罰處最輕。賀師弟隻曆一劫,仍是出生便即引度,也不算重。獨我一個,兩次輪回,又曆盡艱危,勉強挨到今日。我實不知乙師伯和家師交厚,但他在二十年前,我二次轉世時,為我說情,被家師婉言拒絕。此老性剛,雖以家師與別人不同,未曾十分不快,也決不肯再為此事開口。可是這些年來,如非乙師伯垂憐恩助,隨時照拂,早為仇敵所傷,也不能有今日了。”

阿童聽出了神,方覺這人正是初出茅廬的前車之鑒,以後遇事,務要慎重,少開殺戒。忽見一道光華穿破雲層飛來,落地現出一位道長。申屠宏見是醉道人,喜出望外,急忙跪倒行禮,口稱師叔。醉道人道:“你莫高興,還有難題你做呢。你師父說,姑看乙真人與小神僧的情麵,許以立功自救。此時要入仙府拜見師長,尚不能夠。必須看你百日之內,能否勉為其難,再作定奪。銅椰島之行幸非明朝,大約還有三數日一同起身,你自照書行事吧。”說罷,遞過一封柬帖。申屠宏見是師父親筆,愈發欣慰,喜溢眉宇。先向仙府恭恭敬敬拜了九拜,口中默說了一陣。重又向醉道人、阿童分別拜謝。阿童笑道:“我話並未給你帶到,謝我作甚?”申屠宏道:“家師神目如電,心動即知,小師父盛意,早知道了。你沒聽醉師叔傳述,師父也看小師父情麵麼?異日如見老禪師,能再為我致意謝恩,愈發感激不盡。”阿童隨和醉道人互相見禮。醉道人說另有事,請阿童先下。阿童料他要向申屠宏敘闊,並示機宜,自己也亟欲進府,便即舉手作別,穿雲直下。到了殿中見著妙一真人夫婦和在座眾仙,說完白犀潭鬥法之事,隨同落座。

這時眾弟子剛奉命往左右二洞,通行火宅嚴關和十三限,諸葛警我等為首的四弟子,方在當先試行給眾同門觀看,尚無一人去往前殿,恰是空閑時候。阿童心實,覺著受人之托,一句話尚未帶到,於心不安。又以眾仙初見,一則佛道殊途,不相統屬,師父並不肯以尊長自居,主人尊禮師父,半屬謙虛。二則自己年幼,不比師兄朱由穆得道年久,與主人兩世交情,又曾共過患難,算起來,終是末學新進,如何敢齒於平輩,冒昧啟齒?心方盤算如何說法得體,朱由穆先問道:“小師弟,你在上麵遇見申屠宏時,他臉上有一片紅光,可曾見否?”阿童答說未見。髯仙李元化笑對妙一真人道:“無怪乎此子敢來求恩,那重冤孽居然被他化去,並還曆劫兩世,始終元靈不昧,受盡邪魔誘惑,冤孽糾纏,竟未墮落迷途,再蹈覆轍。這等艱苦卓絕,向道誠毅,委實是難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