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去捉海狗吧?海狗呢?”他母親抬起頭來,關切地望著他們。
“要不是天氣突變,我們還真能夠把一條海狗捉回來呢。”小姑娘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娃子和星期天,說,“可是,那些海狗一瞧見烏雲,就逃回海裏去了。”
那個小夥子長得非常像他父親,濃眉大眼,滿頭卷發,有著寬闊的胸部,以及碩健黝黑的身子。而那個小姑娘幾乎長得跟她母親一模一樣,一條又粗又長的辮子垂到了她的膝蓋上,紅蘋果一般的臉上也有兩個小酒窩。他們都穿著藍色的時髦牛仔服,踏著新淨的皮涼鞋。看著他們的樣子,娃子根本就不敢想像他們是在這裏避難的人。
“你們快過來吃飯吧。”他們的父親接著說。
小夥子和小姑娘仍然朝娃子和星期天望著,他們的母親說:“你要不要怕,他們都是我們的客人,你們過來吧。”
“大蒼鷹也是嗎?”小姑娘怯生生地說。
“對,它也是,是它把這個小男孩帶來的。”她父親說。
小夥子和小姑娘的手裏都拿著一根長長的小麻繩,他們把麻繩放旁邊的石頭縫裏之後,走了過來。他們聽罷他們父親講完了娃子和星期天之所以會到這裏來的原因之後,都露出了更加驚異的眼神。“要不是那條大鯨魚,我們就不會到我們這裏來了。”接著,娃子對他們說。
於是,他們都跑到星期天身邊,撫摸著它,把一條條幹魚遞給它。
不一會兒,烏雲散去之後,娃子以為跟著就會有一場暴風雨,但是,他馬上見到陽光從洞外照射進來。
“奇怪,怎麼會沒有雨下呢?”娃子望著洞外喃喃地說道。
“在這裏經常是這樣,忽然風起雲湧,卻沒有一滴雨水落下來,我們都習以為常了。”小夥子阿念答道。
“有時候,不知怎麼回事,沒有一點烏雲就會下起雨來,把我們淋成落水狗了。”小姑娘思思跟著說。
“思思,我們繼續去捕捉海狗吧。”阿念忽然對思思說。
“好啊,這回我們一定要把一頭大海狗套回來。”思思說。
“海狗是魚麼?”娃子問思思。
“海狗不是魚,它是海裏的一種野獸,”阿念替思思回答道,一邊到前麵拿她那根小麻繩。“因為它很像狗,所以它叫做海狗,我們都套過它們好幾次了,就是沒法把它們套住。”
“海狗凶惡嗎?”娃子問他。
“它們不會咬人的。”思思站起來望著娃子說,“我們一起去吧。”
出到洞外,思思忽然又問娃子:“小哥哥,我父親說你騎在星期天身上到這裏來的,不如你現在又騎到它身上讓我們看一看怎麼樣?”
娃子欣然地答應了。當我們從半空飛回來的時候,隻見思思一邊拍手掌一邊地說道:“讓我騎到星期天身上吧,我們先到海邊等你們,怎麼樣?”說完,她還沒有等我落到地下,就跳到了星期天的背脊上,摟住它的身子,仿佛摟住一匹戰馬一樣。轉眼間,星期天一拍翅膀飛起來,帶著思思越上天空,往海邊飛翔。
在往山下走時候,娃子問了阿念和思思身上所穿的牛仔服是從哪裏弄來的,阿念說道:“這些年來,曾經有過好幾艘小貨船在前麵的海域裏沉沒,船上的人都被大鯨魚吃掉了,然而船上的貨物有很多卻漂到了這裏,所以我們就有這些衣服了。”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繼續說,“包括我母親身上的金銀道飾,都是從那些沉船裏漂過來的。”跳過了一塊大石頭,他跟著說,“我們家裏還有很多打魚的工具呢,有鐵叉、有魚網,還有魚籮,包括我父親現在用的那支雙管獵槍,都是從海裏漂浮過來的。”
“可是,你們為什麼不想辦法離開這裏呢?”娃子想了想又問他,“難道你們一直想在這個海島裏生活下去嗎?”
“我們何嚐不想離開這裏,回到我們的家鄉去啊?”阿念懊腦地說,“我想之前的事早就過去了,政府也不可能再追究我們了,何況,我父親說,我爺爺他們是被誣蔑的,是被冤枉的。”
“是啊,”娃子說道。“我們家裏現在都在忙著搞經濟,搞房地產,搞工廠,我哪裏聽說過還說什麼反革命,賣國賊,無產階級敵人?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
“真的嗎?”阿念望著娃子。
“當然是真的,”娃子答道,“我們村子裏的人大多都進了工廠裏掙錢,他們連田都不耕了。”
“可是,這個海島前麵在那麼大鯨魚,還有大白鯊,沒有一艘大鐵船,我們怎麼能夠回去啊?”
走出灌木叢,娃子和阿念來到了東邊的海岸線上。這裏沒有沙灘,海邊盡是圓圓的大石頭,還有一塊塊大礁石聳立在海水裏。這時候,思思站在一塊大礁石前麵等著他們,她的眼光頻頻落在娃子身上。當娃子問她星期天到哪裏去了時,她眨著眼睛指了指前麵說,星期天到樹林裏了。娃子朝海島裏的樹林眺望,隻見星期天站在一棵高大的鐵樹上,它正往密林深處探視著。接下來,娃子望向大海,有好幾分鍾都沒有海狗出現在海麵上,於是,他回到阿念身邊問他:“海狗呢,我怎麼沒有一隻海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