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平時口渴時怎麼辦?”小駝背問道,“我是說不可能一點水都沒有吧?”
“我知道你一定口渴了。”大公子站起來,拱著身子把床頭那塊蛇皮揭起來。蛇皮蓋著一隻黃色的小皮囊,大公子說這隻小皮囊是賠葬品,它也許是古時候一個大臣出去打獵時用的水袋,接下來把皮囊遞給小駝背。“也不是說一滴水都沒有,”他說,“因為這裏會刮起沙塵暴,偶然也會落下雨水來,下雨的時候我們就跑出去收集生活用水,用古墓裏的賠葬品去盛水。但是不知怎麼回事,都快一年了,淨是刮沙塵暴,沒有半點雨水落下來,我也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飲用水了,真是苦惱透頂了。”
這時,小駝背確實非常饑渴難忍了,但是他聽到大公子那樣說,於是,他隻是喝了一點點就把皮囊還給了他。“是啊,如果沒有水的話,是很難生存下去的……”他說道。
他們正在為水源的事苦惱著,一隻灰色的長耳跳鼠一蹦一跳跑進來,他一跑到了大公子前麵,就眨著小眼睛叫道:“沙漠王,有四隻駝羊死掉了,有兩隻褐色駝羊也快咽氣了,你快去看看吧!”
那隻長耳跳鼠的嘴巴十足一頭野山豬的嘴巴,小駝背起先還以為是一頭剛剛出世不久的山豬崽呢。他在驚奇地瞧著這隻豬嘴長耳跳鼠,覺得他既活潑又可愛,隻見大公子將那盒鴉片放到布袋裏,霍地站起來,他一邊往洞外奔跑,一邊問身邊那隻豬嘴長耳跳鼠:
“是渴死的嗎?”
“不是,是餓死的。”
“你們不是專門負責分配食物的嗎?難道你們不給他們東西吃嗎?怎麼搞的,你們怎麼會讓他們餓死呀?”
“我們是專門分配食物不錯,但是我們哪裏有那麼多食物分配啊?”豬嘴長耳跳用尖厲的聲音說道,“黑耳兔他們是專門負責製造食物的,你想想,他們也製造不出那麼多食物啊!”
小駝背在他們後麵奔跑著,十五六分鍾點之後,他們跑進一個古墓裏。
這個古墓跟公子的城堡同樣寬闊同樣大,同樣埋在沙丘下,同樣四四方方,同樣用大石頭築成,裏麵有二十來隻毛發淩亂、渾身汙髒、瘦骨嶙峋的駝羊。四隻駝羊在一塊棺材板上躺著,兩隻駝羊在另一塊棺材板上坐著,其餘的坐在一大排棺材板前麵埋頭埋腦地工作著。他們身邊擺放著很多不同形狀小石頭、還有黑烏烏的小樹枝小樹根、以及各種各樣死去了的動物的骨絡。有如同貓頭鷹的大腿骨、有好似豺狼或者猴子的腰骨,還有非常像黑烏鴉頭殼骨。然而,那些骨頭埋在地下也許非常久遠了,已經聞不到半點腐爛的氣味了。在工作著的駝羊們不停地把小石頭拿起來,瞧了半天之後放到棺材板上,又把樹枝樹根拿起來,瞧了半天之後又放上去,再把一根根骨頭拿上來,仿佛工廠裏的農民工在做流水線作業一樣。緊張又忙碌的氣氛仿佛占據了整個大墳墓。
當時,大公子一進來,他就往那四頭躺在棺材板上的駝羊走去。那四隻駝羊確實死掉了。大公子看了一分鍾他們之後,又往坐在另一塊棺材板裏的那兩隻患病的褐色駝羊走去。那兩隻褐色駝羊前麵放著兩把枯草和兩小塊沙狐肉,但是這些食品看上去都沒有動過。
“老蒙,我記得你叫老蒙,你沒有吃東西嗎?”大公子細聲問那隻年老一些的褐色駝羊。
老駝羊一邊喘著氣,一邊抬起了眼睛,他動了動那幹得裂開了的嘴巴,低聲答道:“我已經吃不下東西了。”
“你還是吃一點吧,不然你會餓死的。”大公子繼續說,“也會加重病情的。”
“看來我就快死了,現在,我的肚子痛得非常厲害……”
“你得的是什麼病?”
“我原來就有肝炎,我估計現在已經肝硬化了……”
大公子轉過身子對豬嘴長耳跳鼠說道:“你快到蜥蜴醫院去,叫兩個醫生或者護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