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叔確實癱在床裏有很多年了,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他就癱瘓了。”小駝背晃動了一下脖子問道,“黑石叔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啊?”
“是中風,中風你認得嗎?”大黑石吸了一大口煙說,“告訴你,中風病是醫不好的,這二十多年來,我們把所有的錢財都花光了,仍然治不好他。唉,想來真是比吃黃蓮不要苦一萬倍啊。”
大頭鬆跟著又歎了口氣說:“所以我們現在放棄治療他了,我們隻好讓他在那草屋裏慢慢死掉算了。”
小駝背聽後,他忽然感到一陣憂傷,心裏隱隱作痛,仿佛有螞蚊在肚子裏噬咬著。隨著傍晚的氣息越來越濃,他的腦子逐漸變得渾沌起來,當然,當時在他的心目中,他覺得並不是渾沌而是一種理智。他忽地這樣想道,黑伯爺要是真的在山邊的茅草屋裏孤獨地死去,他真是比一隻野狗都不如啊,他真是比一隻螞蟻還要可憐啊!不如把那隻仙桃給了他吧,大不了我再到森林裏再拿一隻回來,老巫婆是不會不給我的。但是我還能不能再回到哪裏去啊?我從什麼地方進去啊?那片大森林又在哪裏啊?
小駝背正在絞盡腦汁,苦苦地尋思著,大黑石忽地丟掉煙頭奔跑過來。小駝背心裏一驚,他剛想往後跑,大黑石猛然拉住他的手臂說:“小駝背,自從你出生了之後,我們再沒有欺負過你們了,你父母也沒有跟我們吵過架了。不過,想當年,村子裏那一家沒有兒子,誰家沒有兒子繼承香火,所以也怪不得我們,何況也不是單單我們欺負你們,全村人都欺負過你們。所以,既然我們現在和好了,都是一家人了,小駝背,你就把那隻仙桃給我了吧。”
“那是一回事!”小駝背忽然惱怒了起來,不再多想,他立即嚷道,“我是不會給你的!”
“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們全家吧,如果你救了我們,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祖宗十八代都會對你感恩圖報的。”大黑石繼續說。
“我不用你感恩,給了你,我可怎麼辦?”小駝背掙脫了手臂叫道。
“小駝背,要是你說給了我,你又可以再去找仙桃的呀!”大黑石又一把拖著小駝背的手臂說。
“我到哪裏找?你以為那是橙子嗎?”小駝背把布袋捂得緊緊的。
“小駝背,你是有辦法的!”大黑石忽然放掉小駝背的手臂,跳起來又一把抱住小駝背的身子說。牢牢地箍住了小駝背之後,他回過頭大聲喝道:“大頭鬆,你還楞住幹什麼?快把那隻仙桃搶過來!”
大頭鬆突然如同夢中驚醒一般衝了過去,把那隻仙桃從小駝背布袋裏摳出來,然後跑回到他父親的身邊。“你趕快吃掉這隻仙桃吧,吃了它你的病就會立刻好了,你就不再全身癱瘓了。要是你不再癱瘓,你的兒子孫子也就得救了。其實呀,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想到把你抬到山邊那個草屋的,我是怕你死後傳染給我們呀。你還是快點吃吧,吃了它,我們就把你抬回去,抬回你住的那間老屋裏……”他把仙桃湊到病人嘴邊不停地說,“也許,吃了它你就不用我們抬了,自己就可以走回去了……”
小駝背想不到這兩個家夥會這樣,當病人在一口一口地吃著仙桃時,他於是大罵他們:“你們怎麼把我的仙桃搶了去?這樣做,你們跟那些土匪強盜有什麼分別?”
黑伯爺吃完了那隻仙桃,不一會兒,他仿佛一個魔術師那樣抹抹嘴唇,揭掉被子坐起來。大家驚訝地瞧著他,他接著望著大頭鬆問道:
“這是哪裏?我怎麼會這裏?”
大頭鬆還沒有來不及說話,大黑石放開小駝背,跑過去把他父親的大腿抬起來,他搖動著那條大腿問道:“父親,你的中風病好了麼?你的手腳有力了麼?你的腦子還會想東西麼?你站起來我試一試。”
大頭鬆扶著他父親站了起來。
“你們剛才給什麼了?我的病怎麼好了?”黑伯爺試著往前走去說,“我發覺我的精神也好多了。”
“是我們花光了全部財產把你治好了,剛才是我們給你吃的是名貴的特效藥,所以你的病就好了。”大黑石走到他父親身邊說。
“他是醫生嗎?我是說這個駝背的小孩就是醫生嗎?是他給了我那種名貴的進口藥嗎?”黑伯爺激動地瞧著小駝背問道。
“嘿,他是醫生?要是他是醫生,我就是醫院院長了。”大黑石跟著說。“他就是吳三娘的兒子小駝背,他是小偷,他剛才把我們特效藥偷走,所以我剛才捉住了他。”
小駝背聽罷,氣得不得了,他立即大罵他:“大黑石,明明是你搶走我的仙桃,治好了黑伯爺的中風病,你現在怎麼反轉來說我是小偷?”
“你不是小偷,那麼就是強盜了。”大頭鬆板起臉皮冷冷地說。
頓時,駝背氣得差點兒暈倒過去,他揀了一根樹幹朝大頭鬆打了過去,但是樹幹還沒有落到大頭鬆的背脊上,大黑石忽然搶過來就一把將樹幹奪走了。“小駝背,你這個沒有教養的野種,信不信我立即打斷你的腳,信不信我也把你打癱了?”他將樹幹舉到頭頂上叫道。這時候,大頭鬆也抓起一根木棒衝到了小駝背麵前,把那根又粗又長的木棒舉到半空中。然而,他們就要對小駝背狠狠棒打一頓時,黑伯爺一個箭步奔跑過來,他拉開他兩個兒子說:“他還是一個小孩子,他還不懂事,何況他還是駝背的,如果他不去偷不去搶的話,遲早會餓死的,看在吳三娘的麵上,看在我們同祖同宗的分上,我們不要再他計較了,我們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