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由於群娣的腿還沒有痊愈,連娣又要考試,外婆一大早起來煮好早餐,之後就將大水牛牽到稻田裏去。這天,小成子那兒沒有去,其實他那兒都不想去,他一直都待在屋子裏。他一會兒到房裏看看群娣的傷好了沒有,一會兒到後院裏跟公雞兔子們玩捉迷惑。中午的時候,天空刮起大風,烏雲滿天,樹葉翻飛,窗門乒乒乓乓直響。群娣走出了房間,隻見她臉色發青,嘴唇發白。當小成子跑到她身邊時,她就把掛在牆上的雨衣拿了下來,邊跨出門檻邊對大狼狗說:
“我得去接外婆回來,順便把大水牛牽回牛棚裏。”
當群娣和大狼狗落到稻田時,外婆已經牽著大水牛往回走了。外婆佝僂著身體,大風刮得她東倒西歪。零星的雨點沙子一般落下來,群娣於是將雨衣披到外婆身上。她叫外婆和大狼狗趕快回家去。
群娣牽著大水牛就快走到牛棚時,大雨劈劈啪啪下來了。群娣見到大狼狗仍然在身邊走著,她叫他趕快跑進牛棚裏。
雨水到下午三點鍾的時候才停下來。回到家裏,群娣發現外婆躺在床裏呻吟著,渾身發抖,便跑到叔公家裏,叫叔公打電話叫黃醫生來。五點鍾的時候,黃醫生騎著摩托車到來了。不一會,黃醫生告訴群娣外婆感冒了。然而,外婆連續三天吃了黃醫生所開的藥都不見好轉,相反,她的病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她不但發冷發熱,連飯都吃不下,連床都起不了了。群娣急了,連娣提出叫父母回來。群娣於是立即又跑到叔公家裏打話去。
次日早上,父母回來了,父母馬上把外婆送到了鎮醫院。然而第二天,父母雇了一輛三輪車又把外婆送了回來。父親說,外婆是癌症晚期,醫院已經不收留她了。一聽到外婆患了絕症就要去世,頓時,群娣和連娣哭成了淚人,母親更是哭得六神無主了。三天之後,外婆果然去世了。
安葬好外婆之後,過了頭七,父親對群娣和連娣說:
“老板來催了,過兩天我們就要回城了,你們也一起到城裏去吧。我們在城裏租有房子,連娣你到工廠附近的學校裏讀書吧,群娣你到廠裏做些手作工吧。”
群娣接下來問父親大水牛怎麼辦,父親答道:
“把它賣掉吧,反正我們不耕田,我們以後都不想耕田了,我們還要它幹什麼?”
當群娣又問到黑公雞和那三隻兔子如何處置時,父親說:“當然得賣掉了,我們到了城裏之後,哪裏還有工夫喂養它們?”
“那麼我們那頭大狼狗呢?”連娣問道,“難道也要把它賣掉嗎?”
父親摸著連娣的頭,歎了口氣說:“不賣掉它你說怎麼辦?不要說我們沒有時間照顧它,城裏也有規定是不能隨隨便便養狗的。何況,要是它一旦咬傷了人,我們也賠不起啊。”
“但是它不會亂咬人的。”群娣說。
“我知道你們對它很好,大狼狗也對你們很好,你們舍不得它是自然的,但是放它在我們的出租屋裏,一旦有人投訴,城管來罰錢,甚至當場打死它,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的啊。”
聽到父親這番無奈的話,群娣的連娣流淚了。她們痛苦地離開父親,走到後院裏。她們把這件事對大狼狗、黑公雞、兔子們說了。
群娣流著淚撫摸著大狼狗說:
“我們過兩天就要跟父母到城裏去了,我父親說不能把你帶回城裏,因為城管會把你捉走或者打死的。一想到你不能跟我們一起走,我有時候真想也不走了。”小成子聽到群娣這樣說,他心亂如麻,他不知道怎麼樣去安慰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與此同時,連娣坐在桃樹下,她傷心地對黑公雞和兔子們說:
“我過兩天就要到城裏讀書去了,當我一聽到父親說要把你們賣掉,我是多麼難過啊!現在外婆也走了,但是我又不可能不走啊……”
他們正說著,父親走進來叫群娣把大水牛牽回來,再叫連娣到學校裏開轉學證明。他們走了之後,小成子往桃樹走去,他沉重地對黑公雞和兔子們說道:
“看來我們得各奔東西了,我沒所謂,我大不了今晚就逃回家去,但是你們怎麼辦?我一想到你們沒有地方去,我就痛苦到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