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銅鑼站在阿黃墳墓前麵。墳墓裏鋪滿枯枝殘葉,還有雜草從樹葉裏鑽出頭來。小銅鑼扒著這些枯枝殘葉時,淚水不停滴落下來。他嗚咽起來說:“阿黃媽媽啊,我不可能有兩個母親啊,我對這個阿根嫂沒有半點好感,而這個阿根嫂卻老是纏住我,她要我回到她的身邊,我現在已經煩透了,我都不知怎麼辦好了,我可不能把你忘掉啊!”
小銅鑼扒幹淨墳墓上的雜草之後,坐落在一根樹墩上。他正在苦惱無邊地哭哭啼啼著,阿黃忽然從墳墓裏走出來,他站在小銅鑼麵前。小銅鑼立即摟抱著阿黃的脖子說:“媽媽啊,你終於出來了,我們終於重逢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能分開了……”
阿黃撫摸著小銅鑼的臉蛋說:“小銅鑼,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從前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太自私了,所以沒有把實情告訴你,你現在就責怪我,罵我吧。你現在終於找到你的親生母親,阿根嫂也願意認回你這個兒子,你就再不能耍小孩子脾氣了。想想當初,也不全是阿根嫂的錯,她是被蔣門神和王閻婆蒙騙的,你就原諒她吧。你如果回到了阿根嫂的身邊,我以後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從今之後,阿根嫂就會照顧你,送你入學,阿根嫂從此也有一個人相伴了。這個世上是非常複雜的,如果你還不去上學讀書的話,你還是這樣混下去,不懂得分辨是非曲直的話,你叫我在天堂裏怎麼安心啊?”
“可是你才是我唯一的母親,我又怎麼能隨便認一個剛剛遇到的人做我的母親呀?”
“如果你不肯認她,那就是你的不對了。畢竟阿根嫂是你的親生母親——她以前也是我的主人啊。雖然你並不是她撫養長大,但我也隻是替她履行她的職責罷了。何況阿根嫂如今也悔恨交加了,她是多麼希望用實際行動來贖回她的罪過啊。”
“我才不要她悔什麼罪過呢!”
“我知道你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但你卻不能就這樣自毀前程啊?你要知道,如果你沒有一個正式母親,在村上又沒有戶籍,學校就會當你是一個野孩子,劉阿瞞校長也不會收留你的啊。”
“劉校長說,我明年就可以到學校注冊了,難道他是欺騙我的嗎?”小銅鑼離開了阿黃的懷抱。
“這很難說。”阿黃抹著小銅鑼臉上的淚痕說,“即使劉校長不是存心騙你,但他也有他的難處。你想想,他是要對每一個學生負責的,如果你沒有一個監護人,他敢收留你嗎?萬一你在學校裏有三長兩短,他這個校長就當不下去了。”
小銅鑼低下頭來。他正在想著,思索著,苦惱著,阿黃忽然間已經不見了,原來是南柯一夢。小銅鑼拖著又沉重又疲憊的腳步走了回去。然而,他往床躺下去時,一閉起眼睛來,阿黃就會再次出現在眼前,但是,當他一睜開眼睛,阿黃又不見了……有好幾次,他一閉起眼睛就向阿黃撲過去,大喊著“阿黃媽媽,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間上,我要跟你一起……”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小銅鑼渾渾渾噩噩醒過來時,他發現李智深和美髯公站在自己身邊,還有樹麻雀豔桂英、金腰燕麗昭君和麗百花,百靈鳥翠紅玉和啄木鳥美如花他們。大家都非常著急地望著他,美如花還淚流滿麵。“小銅鑼哥哥,你睡了那麼長時間,我們都擔心死了。”美如花抹著淚珠說。
“我怎麼啦?”小銅鑼坐了起來問道,他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仿佛有石頭塞在裏麵那樣。
“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美如花嚶嚶哭泣起來說。
“你發高燒了。”李智深跟著說,“阿根嫂昨天還叫來醫生駝背三幫你又打針又輸液呢。”
這時候,阿根嫂走了過來。“孩子,你喝下這碗雞骨湯吧,你兩天沒有吃東西了,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呢。”阿根嫂說著把那碗熱氣騰騰的雞骨湯端到了小銅鑼麵前。小銅鑼接過雞骨湯,咕嚕咕嚕地倒進了嘴裏。當阿根嫂又回到灶頭邊,她把一大碗米飯和香腸端過來時,小銅鑼忽然跳下床,跑出了大糧倉,跌跌撞撞地往龍鳳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