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銅鑼正摸著後腦想著，老師忽地停止笑聲板起麵孔來。
“既然你還沒有讀過書，但是現在還不是注冊入學的時候。如果你的確想讀書的話，你明年夏天再來吧。至於你說周樹皮的孫子周富貴為什麼可以注冊入學，我都說不清楚——這世間上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上頭壓下來，我這個當校長的是沒有辦法的。”老師說完推了推眼鏡，走進旁邊那個教室去。教室裏的學生捧著書本雷鳴一般朗讀起來。
小銅鑼想不到他就是劉阿瞞劉校長。“既然劉校長也是這樣說到明年夏天才能注冊入學，那我就真是沒有辦法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小銅鑼想了想後對李智深說。李智深從樓梯間跑出來。
“我想是王閻婆還沒有把劉校長身上的陰魂野鬼捉走吧？”李智深說。
“也許是吧。”小銅鑼說。
“但是學校裏這麼多老師，王閻婆不是說過任何一個老師都不敢不幫你注冊的嗎？那我們到樓上找其他老師怎麼樣？”李智深接著說。
他們往樓上走去。當他們走到樓梯中間時，劉校長忽然又在樓梯下喊道：“喂，你到哪裏去？快下來！”
小銅鑼飛快跑下來，李智深又躲進梯間裏去。“劉校長，我可以注冊入學了嗎？”小銅鑼問道。
劉校長從鏡麵上瞧了瞧小銅鑼，接著他拍了拍小銅鑼的肩膀說：
“想入學就叫你母親晚上到我宿舍來找我。”
小銅鑼不明白劉校長話裏的意思，他這時也不想去弄明白。他傷心地說：
“但是，我母親已經死了。”
“那麼叫你姐姐來。”
“我又沒有姐姐。”
“那麼叫你妹妹來。”
“我又沒有妹妹。”
“難道你沒有姑姑嗎？”
“姑姑？我哪裏有姑姑？”小銅鑼窘窘地說。
“那麼你明年再來！以後再來！”劉校長氣惱地推了一下小銅鑼，急匆匆地往學校門口的保安室走去。
小銅鑼望著劉校長的背影怔怔地站著，周老頭忽然從保安室前麵呼赤呼奔跑過來，像一頭癲狗那樣。“你這個小野人，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說過到明年才可以注冊你就是不信，你是想我被劉校長克扣工資是不是？你是想我被罰款是不是？你是想我丟掉這份工是不是？你這個小野人，你快點給滾出學校外麵去！”說著不由分說拽著小銅鑼往校門走去。到了大操場，小銅鑼掙脫了周老頭。
“我在找老師注冊啊！”小銅鑼嚷道。
周老頭又抓住了小銅鑼的胳膊。
“找什麼找？這個學校劉校長說了算——劉阿瞞不開聲誰敢要你？”
小銅鑼走著時，他仿佛看見了周老頭身上的那個麵目猙獰的齷齪鬼，那個齷齪鬼正張牙舞爪在瞪大眼吆喝著。小銅鑼到了學校大門外，周老頭“嘣”地把大鐵門關上去。跟著，周老頭又把李智深從小鐵門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