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寫到小寒山神尼忍大師傳授仙都二女謝瓔、謝琳煉那無相神光,以為日後行道護身之用。二女喜出望外,忙向師父拜謝領命。忍大師隨即如法傳授。到了第三日上,二女無相神光便已煉成,運用純熟,隨即拜別起身,遵從師命,由小寒山起,便用無相神光隱去形跡,起身往武夷飛去。
到了武夷山一看,山頂全是白雲鋪滿,氤氳浩蕩,嵐光映日之外,竟看不見下麵景物。暗忖:“父親既知女兒要來,又在念女之際,如何這等光景?”方在尋思,待要行法穿雲而下,雲嵐倏地騰湧如山,朝上卷來,四顧身已沒入雲海之中。謝琳性子較急,剛喚了一聲:“爹爹!”忽見一道金光自下方射來,立時衝開一道雲衢。二女認出乃父法力,低頭一看,雲衢下麵梅花林外,乃父身著黃葛僧衣,正朝上麵含笑招手。連忙爭先飛落到地,方要開口,寒月大師將手往上一招,嵐光雲影重又封合。二女已經雙雙拜倒在地。寒月一手一個扶起,一同走進屋內,笑道:“你們這次可在此住四五日,要少說話,不問不可開口。”說罷,將手一揚,手上立現出一片白光,光中現有不少字跡,令二女細看。大意是說,一音大師葉繽為助一友人成道,特地費了許多心力,在倚天崖對麵千尋石壁之內,將東晉時神僧絕尊者的一部伏魔煉法的真訣取到手內。但是此舉,那友人固是得益不少,葉繽異日成道卻必定因之遲滯,甚或有害。自己又有約在先,不便違約相強,一同參與。再三籌思,隻有二女資稟既厚,法力日漸高深,留世又久,可以勉為其難。但是葉繽法力與己差不多,事前如無防備,彼此行蹤均可查算明悉。事前如被知悉,她平生最愛二女,唯恐將來連帶受累,素性清傲,又不喜人相助,此舉決所不願。為此暗中運用法力,乘葉繽在川邊倚天崖雙杉坪新居閉門習法,內外隔絕之便,與忍大師以通靈商議,令二女到來,指示機宜。等到葉繽日內盡通諸法,然後一同趕往。這部降魔真訣,以二女此時法力,學之甚易,隻要記下,便能依此通解。二女之中,不論何人,憑著各人的願力、緣法,將那部真訣默記下來。葉繽先前自是不肯,但她愛極二女,又知忍大師欲以禪門無上正法傳授二女。此時隻當多時未見,往遂孺思,又經法力掩飾,匆促之間,決想不到有此密謀。等到記下以後,已無法補救,隻好聽其自然了。
謝琳看完,甚是歡喜。謝瓔卻道:“爹爹設想如此周密,又得師父允準,此行自無不成之理。隻是練習降魔真訣,乃於女兒修道有益之事,葉姑怎會如此堅決不肯相授?難道此舉於女兒將來修道上還有甚弊害不成?”
寒月大師原以葉繽此事在所必辦,但是將來好些險阻艱難。如論交情,自己便為她停滯些年飛升,原非所計,無如中有許多因果,不便相助,心裏又放她不下。想來想去,隻有二女成道較晚,比較合適。但二女所修不是佛家上乘正覺,如若明了這部真訣,將來法力雖高,於成道上也不免要多添枝節,增加困苦,以此易彼,於心又是不忍。算來隻有使一人習此真訣,便可麵麵皆顧。偏生二女同胞孿生,不特形影不離,連言動心意也是如一。習法的將來成就,自有許多魔擾,其勢又不能有所偏厚,任指一人往習。還有,忍大師也不知能容與否。試運心靈一通,竟未堅持成見,對於所慮一節,也說無妨。可是二女來時,寒月心尚躊躇,本想言明,設法選中一人,再行起身。哪知二女平日心性言動如一,這時意念竟有不同,分明各有因緣。此去定隻一人習法,免卻許多顧慮,再好沒有。聞言不禁大喜,答道:“佛家原以清靜寂滅為宗,本來無魔,何有於降?出世入世,相由心生,自以不習此法,少去許多煩惱。”
謝琳不等說完,插口說道:“爹爹說的是習了此法以後,容易招致魔頭,為異日修為之阻麼?女兒先已想過,一則葉姑疼愛女兒恩厚,為她之事,義不容辭;二則隻要道心空明,具大定力,任甚魔頭,無足為害,自能戰勝。還有師父隻女兒兩個徒弟,又有夙世因果,真如有害,便爹爹肯,師父也絕不肯,怕他何來?女兒此行,既體親心,並報葉姑多年厚恩,異日還可發大願力,掃蕩群魔,一舉三得,再好沒有。”寒月大師聞言頗喜。及聽到末句蕩魔之言,細察謝琳雙眉隱現一些煞氣,謝瓔卻是依舊心光湛然,神儀如瑩,不禁驚喜交集,暗中稱幸。當時眉頭微皺道:“琳兒今日怎的失了故態?莫把此事太輕看了。”謝琳微笑不答。謝瓔自從問過前言以後,始終靜立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