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資格同情別人,而且,在這麼一個年代裏,如果不堅強的活,如果整天抱怨,如果沒有勇氣,就會很快被吞噬。
她和我同是女人,一樣無依無靠,我相信她會和我一樣,去尋找能容下自己的地方。
回到了客棧,已經看到車夫在喂馬。
我走到馬車前,問“什麼時候可以上路?”
他抬起頭,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上下打量我。在確定我就是那個“周公子”的時候,眼睛睜的老大。
“周...周公子!啊,不是!周姑娘!”說話變的語無倫次。
我對他嫣然一笑,道“可以上路了?”
“可以了!”他像一個雕像似的一動不動的回答我。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那走吧。”便輕盈地跳上馬車。
隻是變回女裝,有這麼驚人嗎?我對三國的女子不了解,但是這裏,應該不會有女子像我這般,扮上男裝到處亂跑的吧?那些姑娘,應該都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說來,琴棋書畫裏,我隻會一樣。書。那還是跟他學的。跟他學了半年多的古篆,字體也有些像他的。那個時候,小院子裏隻有我和他兩個人,微風吹過夾
雜著他身上特有的能令我安心的味道。那隻是夢嗎?不!不是的!一定不是!不然,為什麼現在的我還能清楚的記得他溫暖的笑容?那心被掏空的感覺,一直提醒我“你愛上了他!”
可是,我可以不愛他嗎?我可以嗎?
我從包袱拿出拿件一直穿在我身上的孔明的衣服,聞了聞,就是這種清香。就算穿在我身上,也不會失去的清香。
我把衣服抱在懷裏,狠狠地抱著。閉著眼睛,想著他的樣子。
嘴角微微勾起。
“停車!”正回憶中,聽到記憶之外的聲音。
“幾...幾位大爺。有什麼..事。”車夫顫抖著說。
“什麼事?哈哈!當然是要看這車裏是不是個姑娘嘍!給我上!”
車子一陣搖晃,門前的簾子被一把掀開,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
“呦,這妞還不錯啊!帶走!”他猥瑣的說。
“慢著!”我打斷他,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冷靜。我知道我再怎麼掙紮也是一樣被賣到春香樓,那麼,還不如省點力氣。“讓我的車夫載我去吧。你在
前麵帶路就是了。”
“哈哈。”那個男人大笑了兩聲“痛快!帶走!”便放下簾子出去了。
馬車掉了頭,朝著春香樓方向使去。
狠狠地做了兩個深呼吸。無力地靠在背後的軟墊上。老天就這麼愛跟我開玩笑嗎?早上剛剛聽說有人被賣進春香樓,就這麼巧被我遇見了。都說上天拿走你
什麼,就會還給你別的。為什麼?老天為什麼隻拿我的,不還我?先是爸爸,然後是整顆心,現在又來要我的身體。那麼,什麼時候來取我的命?
罷了!罷了!你要什麼我給就是了,什麼都沒了,要這個軀殼有什麼用?
顛簸了一陣,馬車終於停了。
我閉上眼睛,讓自己認命。除了認命,我想不出我能做什麼。
“妞,走吧。”那頭子在門前對我說。
我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下車。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刺鼻的香味,這就是妓院:所有的裝飾都是以粉紅色為主,靠牆邊有樓梯通二樓。
我看見,許多女子穿著粉紅色紗裙,低胸,沒有一點保守的模樣。各個獻媚的笑著,整個樓裏歌舞升平,似乎沒有人注意我。
我的命運也和他們一樣嗎?終身為妓,每天的工作就是討好那些有著獸欲的男人,然後再滿足他們的要求。
隻想到這,我就覺得自己已經很髒了。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從樓梯上緩緩走下,表情平淡,穿著華貴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