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放歌在廣州住了幾天,阿竹很忙,他心裏也不踏實,就給葛學光打了電話說想去他那裏玩幾天。葛學光一聽高興的不得了,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吳放歌就定了第二天的機票,又陪阿竹去酒廊玩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晚飯就該葛學光請了。
葛學光就任的國企原本是一家軍工單位,後來改製,有一半兒車間軍轉民了,轉型又不怎麼成功,一直處於半虧損狀態。葛學光上任後先是為軍工車間攬了一大票訂單,據說是為了大閱兵準備的,至於民營車間,暫時還沒管,隻是在路口(早期的軍工車間都修在深山裏)征了一大塊地,要修新的辦公樓和設計大樓,據說是為了企業形象。吳放歌到的時候正在挖地基,弄得滿頭滿臉的都是灰。
葛學光西裝革履,大熱的天領帶還是打的一絲不苟,看上去確實像個企業家的,和吳放歌見麵時也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禮貌倒是足了,卻沒了以往的親熱感,直到把辦公室門關了,並囑咐了暫時什麼人都不見之後,才鬆了領帶,歪歪斜斜地靠進沙發裏,有氣無力地說:“我操啊,每天都這樣,裝的累死我了……”
吳放歌笑道:“不過裝的還是蠻像的。”
葛學光指著窗戶外頭說:“一路看下來,我的企業咋樣?”
吳放歌搖搖頭說:“不咋樣,死氣沉沉的,和所有的帶代號的國有廠礦差不多。”
葛學光歎道:“是啊,大趨勢啊……”
吳放歌說:“什麼電力啊,電信煤炭什麼的,你怎麼不去?”
葛學光說:“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這個檔次的人物隻能來這些地方了。不過你看到的破敗是表麵的,這裏油水其實還是不少的。”
吳放歌笑道:“那是當然,窮廟富方丈嘛。”
葛學光板臉說:“你罵我,你罵我?”
吳放歌說:“那你有本事就把這個企業做起來啊,那就沒什麼人說了。”
葛學光說:“你以為我沒做啊,軍工車間的單子是我就差沒給人家跪下了拉來的,外頭正在修樓也是為了廠子,還有啊,廠裏的老人都是北方支援三線過來的北方人,當年給人家允諾的是二十年一輪換,結果呢?人家是獻完了青春獻終身,獻完了終身獻子孫,我接手了也在慢慢給人家解決落葉歸根的問題,現在大家看到奔頭了,是啥事兒都找我,老弟……我苦啊……”說著,假惺惺地掀起吳放歌的T恤就去擦眼睛,被吳放歌一掌打落了。
葛學光道:“喂,你這人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啊。”
吳放歌笑道:“苦不苦,想想人家薩達姆……你這點算啥?對了,我把阿梅托付給你了,你對人家咋樣?”
“咋樣?”葛學光一說這個,精神頭就又來了,他笑著說“我就差沒把他當親媽供起來了,等九月高等技術學院一開學,我就讓她半工半讀讀書去,一畢業直接就是企業中幹,別人做夢都沒升的這麼快。”
吳放歌歎道:“阿梅祖宗網上數三輩兒都每個做官的,托你的福,總算是個幹部了。”
葛學光說:“什麼托我的福啊,還不是看你的麵子,不過話說回來,阿梅確實很能幹,做起事來,至少能頂一個半男人。”
吳放歌說:“好啊,隻要能雙贏就好,再過一兩年,鮑傑退役了,在弄到你這裏來,你也算是有了貼己人了。”
葛學光說:“鮑傑的事兒,另說吧,誰知道到時候人家有沒有更好的出路?我這人從來不勉強人的。”
說著話,葛學光又吩咐了叫阿梅來。幾個月不見,阿梅的樣子也大大的不一樣了,剪了頭發,越發的顯的幹練,戴了副眼鏡,又多了幾分文靜。
大家相見,自然十分的高興,少不得吃喝玩樂一番,葛學光假公濟私,把吳放歌當一流的客戶標準接待,所有花費全都入招待賬了,吳放歌聽說後,硬逼著葛學光從錢包裏拿出錢來,到城裏小飯店點了七盤子八碗,一件啤酒吃喝了,才算完。
在一起玩了將近一個星期,才說起點正事,吳放歌就說自己原來是可以在五局原單位實習的,但是出於某種原因現在又不願意了,希望能另找個地方。葛學光一聽大喜:“那簡單啊,到我這兒來啊,正好過來幫幫我。”
吳放歌說:“我呀,這次想找個遠點的,偏僻點的地方,最好山清水秀的……”
葛學光笑道:“你要隱居啊……不過你一說,我還真有個地方想請你去,就是……那兒是個爛攤子……不過是在搞不好也不會怪你的……嗬嗬”
吳放歌說:“無所謂啦,你說說看。”
葛學光說:“沙鎮,你要有興趣去當一年副鎮長吧,要是實在不滿意,就堅持三五個月,我就調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