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令她哭泣,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也是這樣。
沒關係。
不要說對不起。
許芳華不住的搖頭。
她想起城樓上那位敵國將領的話,知曉她自己中了毒,方才他說墨兒說過這是唯一能救她的法子,所以他這麼做隻是想救她,而他也是正因此事向她道歉。
她懂得,他真的無需道歉。
若說隻有用此法才能救得了她,她隻願救她的那人是他,而不是別人,否則,她寧肯選擇不救自己。
“華兒。”宇文拓輕聲喚道。
“我沒事。”許芳華聲音沙啞而無力,腦袋鑽到宇文拓懷中不肯抬起來。
聽到對方的回應,宇文拓心內雀躍不已,華兒肯與我說話了!
隨後,他乖乖的住了口,沒再說話,扯過一旁的錦被,蓋在兩人身上,雙手緊緊的摟住許芳華的身子,留給她一室安靜與心安,讓她慢慢平複自己的情緒。
營帳之外,士兵的訓練聲,聲震如雷,令人即使沒有身處在訓練場地,也能感受到其飽滿的精神,以及迎著朝陽的旺盛生命力。
這一響一靜,僅一塊帳幔之隔,在酷暑的七月尾巴裏,顯出尤為鮮明的對比。
響得令人躁動,靜得亦令人躁動。
過了許久,宇文拓依舊忍不住開口,建議道:“華兒,時辰還早,要再睡會兒嗎?”
兩人的肌膚,緊密相貼,能感受到彼此身上傳來的熱量,團團縈繞著對方,能感受到同步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曖昧而羞人。
許芳華已平複下心緒,見自己這般不雅的窩在宇文拓的懷中,臉蛋騰起了一片紅雲,火辣辣的熱,害羞而不知所措。
聽到宇文拓的建議,她連忙點頭,打從心底認為,睡覺最能緩解這般尷尬的氣氛!
見她點頭,宇文拓一喜,摟著她輕輕的躺下,依舊將她摟在懷裏,雙手笨拙的輕拍著她的光潔的後背,似在哄孩童睡覺那般。
然而,許芳華卻因此更加精神了,全然毫無睡意,縮著小腦袋瓜不敢動彈。
察覺到對方的不自在,宇文拓漸漸的不再輕拍著,他湊近對方的小腦袋瓜,輕聲道:“你再睡會兒,我得起身去陪將士們早練。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
酥酥麻麻的感覺,令小腦袋瓜迷迷糊糊的點了頭,越發縮著。
宇文拓的眸子暗了暗,抿了抿唇,雙手緩緩鬆開了她,卻又小心翼翼的在她小腦袋瓜上,落下一個輕如柳絮的吻,“我走了,你安心睡吧。”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許芳華才默默的鑽出被窩,臉蛋依舊紅紅的還未消退,雙眸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出神。
他們這樣算什麼?
當年,離開東宮,她便希望此生永不相見,此生再無瓜葛!
可如今這般,又算什麼呢?
她清楚的明白,當親眼看見他肯為了她,向敵軍下跪時,她的心就妥協了。
無法再告訴自己,她一點都不在乎他。
無法再告訴自己,她心裏沒有一絲一毫他的位置。
無法再告訴自己,她五年來從未想起過他。
他一直存在在她的生命之中,一直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一直是她害怕見卻又渴望見到的人。
他,其實是在意她的,對嗎?
否則,不會一眼就認出了點上麻子,那麼醜的她,不會暴打小混混,隻因她被綁,不會親自到雲裳樓定了數件衣裳,隻為她撐場,更不會在兩軍交戰之時,欲要屈尊下跪,向敵軍求饒,隻為她性命。
“是我想的這樣,對嗎?”
許芳華不知不覺中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恰好此刻,一身清爽的宇文拓從帳外進來,聽到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以為她是在問他問題,不由疑惑的反問道:“華兒,你想的那樣?”
“啊!”
帳內突然響起的聲音,令床榻上的人兒嚇了一跳,朝著聲源望去,呆呆的看見宇文拓正站在她床榻的不遠處,豐神飄灑,器宇軒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