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唐的反應有點榆木,倒是李禕與張九齡嗅出了味道,兩頭老狐狸互相對視一眼,流露出苦笑,尤其是李禕。稱呼顯示,兩人為故交,語氣夾雜著幽怨,落花有意之情洋溢。不過也沒什麼好責備的,人不風流枉少年,風流才是好少年,何況英雄如李郎子?
曲起,舞動。
無論是氣勢磅礴的《裴大將軍滿堂勢》,還是哀怨纏綿的《思春》,都被渺渺演繹得美輪美奐,不知不覺將觀眾帶入其中意境。
其時唐人無不知曉,《思春》乃寧遠李懷唐所作。美人不僅為之譜曲編舞,還為他初舞,如果還不能說明什麼,請注意舞者旁若無人的目光,秋波流轉之處,英雄所在。
咳!
此老夫咳嗽,彼老夫被傳染,雙雙借尿遁。
“上將軍感覺如何?”
舞畢,美人嬌問。
在李懷唐的案桌前,美人渺渺跪著,粉白的酥胸起伏,殺傷力無限。
有意耶?無意乎?
李懷唐收回目光,舉杯掩飾尷尬:“好,很好。在下敬渺渺一杯。”
美人玉手按在酒杯上,紅唇抖動,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幽幽說道:“妾身厭倦了這種飄泊不定,人前歡笑人後歎息的生活,無時不刻不希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泊位,有一個懂得嗬護自己的人,在他的臂彎裏,免受擔驚受怕之苦,每天隻為他起舞,快樂起舞。上天眷顧,渺渺有幸得遇上將軍……”
美人的聲音漸小,腦袋越來越低,俏臉上的粉紅染至頸脖,繼續向下,浮現在酥胸上。
說李懷唐不動心,假的,很虛偽。
美,很美,動,很感動。
忐忑的期待中,渺渺感覺自己被抱離地麵,嬌軀橫陳在夢寐以求的堅實臂彎裏,還有那雄壯的氣息,有節奏地拂動著掛在她臉頰上的青絲。
“啊!”渺渺睜開眼睛,目光閃爍著驚喜與嬌羞。
“李郎。”
“嗯?”
李懷唐席地而作,懷抱美人,目不轉睛,盯得渺渺渾身燥熱,臉蛋紅潤得幾可滴出水。
“真的嗎?妾身不是在做夢?”
好事來得太突然了,讓人覺得不真實。
“啊……”
美人等來的是狂野之吻,大部份驚呼被堵在喉嚨裏,隨著意中人的挑逗,漸漸消散。表現在一雙纖纖玉手上,從最初的緊張無狀,到緊緊摟抱在愛郎的脖子上,似乎在為激吻保駕護航,更似擔心幸福離開。
幸福還是離開了。
砰!
門,被狠狠拉開。
從李懷唐的視角望去,一名靚麗的小娘站在門外,怒氣雲集,鐵牛極其尷尬地站在她身邊向李懷唐聳肩攤手,樣子很無辜,很無助。
“小汾娘?!”
李懷唐又驚又喜。
自這小娘鬧別扭從戲班逃走,李懷唐尋遍了整個洛陽城都一無所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快與我回家,你娘想死你了!”
李懷唐先鬆開懷中的美人,想站起來,忽然發現小弟弟不配合。
小汾娘沒有回答,氣鼓鼓走到李懷唐身邊,眼光從隻顧著低頭羞澀的渺渺身上掃過。
跟在她後頭的鐵牛,笨拙地解釋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什麼?
李懷唐驚怒。
小汾娘的身份竟然是元寶樓裏的陪酒娘,在隔壁貴賓房陪酒,出入時正好被鐵牛看見。
不用問,肯定是鐵牛說漏嘴了,才有小汾娘的氣憤撞入。
貌似你娘也沒啥意見,小娘倒好打不平了。
李懷唐心裏不滿地嘀咕。這小娘,打小即如此,見不得他與葉姬以外的婦人在一起。
“喚王元寶過來!”
李懷唐將怒氣撒在大唐首富身上。
“不用了。”
小汾娘終於吭聲,阻止鐵牛的行動。
李懷唐怒道:“不行,誰敢輕賤你,我擰下他腦袋。”
“我自願的。”
小汾娘輕描淡寫坐下,端起酒杯欲飲。
李懷唐皺著眉頭,劈手奪過酒杯,越想越生氣:“是不是秦節高造的孽?”
“你沒資格說我父親!”
小汾娘轉頭,瞪著李懷唐。
“你?!”
顯然,在教育方麵,李懷唐更適合用彎刀為道具,而非苦口婆心。
小汾娘瞥了眼愣在當場不知就裏的渺渺,冷聲道:“她可以陪酒賣藝,為何我不行?”
李懷唐氣結,衝著鐵牛下命令:“給我送小娘回府,不,備馬,我親自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