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裴小娘很生氣,詰問武氏。小娘的酒是喝多了,反應也有點遲鈍,可這並不妨礙她明白其中的齷齪。
武氏陪著笑,將小娘拉到一邊,小聲道:“若兮莫要大驚小怪,阿母不過是為了賺些小錢,與人捎些話給惠妃娘娘。”
裴小娘掙脫武氏的手,臉上的怒色依舊,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武氏眼珠一轉,笑道:“你若不信,可以問你的表舅去,他們也在馬車內,隻是剛剛不方便露麵而已。”
“真的?”裴小娘將信將疑地望著母親,如果真如其所言,那麼自己恐怕是誤會了。
“嗯,”武氏警惕地看看數步外的護衛和郡主,繼續壓低聲音道:“小娘莫要走漏了風聲,此事涉及甚廣,若被有心人知道,怕會有無妄之災。唉,都是阿母貪心,可是,你,你父親他的病需要很多錢,而他曆來自命清高不屑於經營,卻不知家裏已無以為繼……”
裴小娘善良,哪裏能分辯真偽,聽母親如是說,眼睛一紅,反而安慰武氏:“阿母莫要擔心,若兮在寧遠有家產,些許錢還能拿得出來,如果不夠,我向李郎討去,隻要我開口,即使是金山,李郎也會送來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武氏鬆了一口氣,夜色掩蓋了她表露在臉上的心虛……
一輛馬車剛剛駛出安定坊,馬車裏,李林甫滿足地哼著小調。他剛剛完成一次車震之旅,車夫驅趕著馬車滿大街上亂跑,他在車廂裏雄赳赳地衝刺,直到武氏求饒才結束戰鬥。
久病床前無賢妻。武氏是他半年前勾搭上的,非李林甫貪她之色,隻為武氏與惠妃同出一族,而且關係融洽,有武氏這座靠山,仕途大道將更為順利。事實證明了他的英明,他這邊努力挺動幾下,過幾天宮裏的枕邊風吹起,他就跨過了內閣的門檻,身居黃門侍郎之職。
經過半年的觀察和考驗,他確定能控製武氏後,今天,他終於攤出了他人生以來最大膽的也是最凶險的表白,這段表白不是對武氏說的,她隻是傳達的話筒,真正入的是武惠妃之耳:願為壽王萬歲計!
壽王,惠妃獨子,他之前的幾個同母哥哥都夭折了,故惠妃深寵之,但是,當朝太子是李瑛,前廢太後之子,李林甫此話的意思赤果果,是在向惠妃表忠心。這是選擇,也是豪賭。
想起投靠之言即將傳到惠妃娘娘的耳朵裏,李林甫甚是激動,不過,他也知道,有人幫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自己還得有所作為才行。
作為麼,嘿嘿,運氣好的時候,走路也能踢到金子,回紇人就是他撞到他腳下的金子。
回紇人的建議不錯,南北夾攻契丹人,順便再將武家的眼中釘和寧王爺的仇人一並解決,嗯,這個南北夾攻的提議是一件大功,當然得由自己出麵慷慨陳奏,至於讓李懷唐彙合回紇人從北進攻契丹人的建議麼,有點手尾,必須安排他人來說,嗯,最好不是吏部係的人,否則也太明顯了,讓誰出麵好呢……哈哈,有了!
回紇人下榻的客棧,骨力裴羅的房子裏,陰謀氣息彌漫,夜色之中,燭光搖曳,數道身影映在紙糊的窗門上,如果附耳在窗前,或許能聽到片言隻語,其中,“碎葉公主”一詞多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