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偷襲連雲堡,首先要麵對噴赤河的挑戰,屠步烈依稀記得,當初的渡河時節在炎熱的夏季,冰川的融水讓河流奔騰,完全一道無可逾越的天塹,過程很奇妙,向導選擇在淩晨渡河,此時是一天氣溫最低時段,高山上的冰雪不化,失去了活水源頭,河道裏的水流量驟減,渡河居然能做到人不濕旗,馬不濕蹬。
有了經驗,天塹成了偽命題。
屠步烈將重點放在如何偷襲,以最低的代價解決守軍之上。堡壘內的守軍保守估計有千人,十倍於己,小勃律人的戰鬥力不足為懼,如果夜襲成功,解決他們不難,關鍵在於堡壘南側的援軍,狼牙戰士悍勇無敵,可是一大群綿羊撞上來會消化不良。
還有一個擔憂,屠步烈有強烈的預感,吐蕃人已經將觸手伸入連雲堡,吐蕃士兵無論是裝備還是戰鬥力均非小勃律人可比擬。屠步烈與李忠心不敢大意,圍繞著奪取連雲堡天險做了好幾套預案。
對於奪取連雲堡,屠、李兩將很有信心,但是對防守敵人可能蜂擁而來的援軍表示擔憂。
夜色中,借著清冷的月光,兩人眺望重重山影,他們同樣有援軍,就在重山之中。
“白孝德能跟得上我們的步伐吧。”李忠心似是無心之說,卻流露出後援的顧慮。
與此同時,隔著數座高山,白孝德也在夜色中眺望。山路超乎想像的難走,不過他所率領的千騎身經百戰訓練有素,勉強還能追上進度,唯一的累贅來自龍武騎的數名護衛以及那個膽小的唐使、李靜忠。
白孝德知道時間的緊迫,不能及時到達連雲堡接應狼牙們,意味著此行很有可能失敗。想到此,他不由厭惡地看向李靜忠,如果不是此人拖累,今夜他至少可以站在前麵的三座山頭之南。
麻煩就在眼前,李靜忠已不請自來,就站在白孝德的身邊。
“白將軍,我們什麼時候能到達連雲堡?”
白孝德板著臉,沒好氣地回答:“按本來的預計還要十來天,你很厲害,愣是讓我們多加了三五天。”
“你?!”李靜忠氣結,卻又發作不得,此次前往孽多城執行君命極其凶險,身家性命有賴於白孝德的保護,所以,在白孝德麵前,他隻能忍氣吞聲。
“白將軍想必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等等身後的護都將軍,行軍路線拉得過長對我們不利。”李靜忠找了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來掩飾他的尷尬。膽小加上不時要吸食天竺神藥,行軍速度自然緩慢。
白孝德冷笑,道:“我想不用了,護都將軍不會來了,區區小勃律,用不著去那麼多人。”
“啊?!大軍不,不來了?就憑我們這些人?”李靜忠冷汗直冒,一個成語、九死一生從他的腦海裏閃過。
“猜對了,聰明!”白孝德很喜歡刺激麵前的閹人,“上將軍說了,宣威將軍有王玄策之才,滅一國獨自一人已綽綽有餘,何況還有我們襄助?”
“滅,滅國?”李靜忠感覺到了一股尿意,玩笑開大了,就這麼點人馬……
護都的大軍確實沒有尾隨而來,他們過了外阿賴山進入嘎拉湖地界便折向西,為壯大魯大匠的修路大軍忙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