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是草原牧民的障礙,長期肉食少素食的飲食結構導致了這些胡人或多或少被夜盲症所折磨。王忠嗣選擇在傍晚時分走出沙漠,在夜色的掩護之下直撲百裏外的碎葉鎮。
偷人可以上癮,屠步烈卻偷城上癮了。這一次,他自動請纓,率三十名狼牙戰士為先鋒。
順利到達碎葉城城下,屠步烈才感覺到突騎施人的散漫,戰爭的氣氛感染不到這裏。是的,碎葉城應該很安全,東部和南部是淩山的重重山脈,通道都駐有他們的重兵,往西是沙漠,沙漠之西是盟友石國人的領地,西南方是自己的領地,莫賀達幹奉命在那鎮守,北麵麼,也是突騎施人的領地。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不安全麼?偷襲?不可能!除非敵軍會飛!又或者駐守各處要隘通道的將士全部突然戰死。
漆黑無邊的夜色下,殘破的碎葉城安詳寧靜,根本無人意識到戰爭就要降臨。
碎葉城西城方向本無門,突騎施人鵲巢鳩占後,硬是在西城開了一個城門,以方便牧民的牛羊進出。
無須特殊的工具,狼牙戰士再次以疊人牆的方式翻上低矮的碎葉城。奇怪的是,城頭上沒有火光,也沒有巡哨,此起彼伏的鼾聲明確告訴屠步烈,城頭上的守軍毫無戒心,睡意正濃。
沒有理會睡死的守軍,屠步烈等人直奔城下,目標城門!
城門下,景象有所變化,多了兩盞昏暗的油燈,微弱的光線看起來隨時會被城門洞裏的黑暗吞噬。借助聊勝於無的燈光,屠步烈摸到了城門邊上。
門閂沉重,兩名狼牙戰士費力地抬起,移到一邊。
“哎呀!”百餘斤重的門閂被豎立靠在城門洞側牆之時,底端居然杵著一個人。
狼牙戰士們大吃一驚,沒想到城門洞內睡著數名看夜的突騎施士兵。
顯然,突騎施人剛從夢中驚醒,懵懵懂懂喊道:“饒命,大汗饒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偷睡了……”
屠步烈反應極快,接口怒罵,其餘的狼牙將士會意,在噪音的掩護下,幹脆利落地扭斷了數名迷迷糊糊的突騎施士兵的脖子。
占據城門後,屠步烈沒有輕舉妄動,寂靜的黑夜,開城門刺耳的咯吱音可以傳出很遠,而王忠嗣的大軍還沒到達,為了減少動靜,他們有意放慢了速度。在感知到大地的震顫之前,屠步烈隱忍不發。
城門洞口處,屠步烈了留下十名士兵負責開門接應王忠嗣的大軍,自己則帶領著餘下的二十名精銳再次登上城牆。剛才的插曲似乎驚動了城頭上的守軍,一旦讓他們下城察看必然會出簍子。
屠步烈的擔憂沒錯,城頭上的守將確實率兵下來了。嘎納不是因為警惕,他下城的原因更多是害怕被巡夜的上封責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夜間偷懶是他帶的頭,聞手下報告巡夜官突然而至,他豈敢怠慢,慌慌張張地率人欲下城掩飾罪過。
嘎納一行人舉著火把,走得很急,以致於沒發現黑暗中有十餘張手弩對著他,火把將他照成了很好的靶子。
“你們?啊!”嘎納看到屠步烈時已經太遲,十數支弩箭極速飛來,他肥胖的身軀承受了五支弩箭的打擊,瞬間倒在血泊之中。
“敵襲!”剩下的數名輕兵狂呼亂叫,轉身企圖逃跑。
才從睡夢中醒來不久的守軍哪裏逃得出狼牙戰士的撲殺,鋒利地漢刀輕易在他們的身上劃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嘎納實現了他的最大價值,用生命為代價,發出了受襲預警。
讓屠步烈感到驚愕和不可思議的是,半天都沒等來想像中捅馬蜂窩後的可怕情景,從對方慌亂的聲音判斷,城頭上的守軍並不多,警惕性也不高,甚至還有守軍疑惑地靠近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們反應過來,致命的弩箭已飽飲他們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