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箭與彎刀的聯合撲殺下,負隅頑抗的百餘名神龍幫幫眾折騰不起一絲漣漪,非死即傷。
長白山占地很大,前半是賭館,後半是嘯山虎的豪宅。事發突然,不過幫眾的死命抵抗給嘯山虎的逃亡爭取了足夠的時間,他退回後宅,讓手下們從後門散去,而他卻帶著心腹悍將“蝰蛇”越牆逃生。
“該死的吉溫!吃裏扒外,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爬過了府中的高牆,嘯山虎恨恨地詛咒著。
心腹“蝰蛇”同樣怒不可竭:“此賊一定是內應,騙得了我們的信任,然後帶官兵殺來,這次麻煩了,城裏的窩點恐怕都已經出事!”
嘯山虎一愣,喊道:“不好!巫仁呢?他約了吉溫一起去王爺的莊園交差的,難道他也出事了?”
每次遇到難題,都是巫仁給嘯山虎出謀劃策,離開第一幕僚,他有點不習慣,不知如何應對眼前的困境。
“幫主,我們去將這個遭瘟的全家砍了!”蝰蛇雙手青筋浮露,臉上的一道刀疤因憤怒而扭曲,像一條處於痛苦掙紮中的蚯蚓。
“可惜你們沒機會了。”冷冷的威脅從小巷子的拐角處傳來,每一字都清晰地鑽入嘯山虎和蝰蛇的耳朵裏。
巷子的盡頭突然出現一個身影,在夕陽的餘輝下彌顯高大威武。
“你,你是誰?”嘯山虎縱橫江湖十數年,從來不知道怕字如何寫,今天,此刻,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莫名的害怕。
“李懷唐!”一個響亮的名字讓嘯山虎與蝰蛇麵麵相覷。
蝰蛇咬牙揮刀,道:“幫主快走,我來對付此人!”
若是在平時,嘯山虎還有興趣與李懷唐較量一番,現在他惶惶如喪家之犬,哪裏有心思與李懷唐纏鬥,蝰蛇自告奮勇,他順水推舟,轉身向著小巷子的另一端逃去。
嘯山虎沒跑出幾步,耳朵聽到了身後的暴喝和刀兵磕碰的鏗鏘聲,然後,是一聲慘叫,緊接著沉悶的人體落地聲又傳來,聲源與他距離不遠。嘯山虎不禁回頭望去,隻見幫中第一殺手“蝰蛇”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成了一條不折不扣的“死蛇”。而,李懷唐站在蝰蛇的數步外,冷漠地盯著狼狽逃竄中的嘯山虎,那眼神,賊像是一名獵人正望著絕望中的獵物。
“我和你拚了!”嘯山虎停止了逃亡,回頭與李懷唐血拚。不是他神勇,而是他的前方、巷子的另一頭,數名弩手正等待他飛蛾撲火,與其去撞弩箭,還不如回頭撞一下運氣,雖然他也自認武功要遜於蝰蛇。
嘯山虎的運氣不怎麼樣,與蝰蛇的遭遇如出一轍,碰刀之後,他也想抬腳攻擊對手,然而,就在要得逞之際,對手踢來的重腳實實在在地作用在他的小腹上,嘯山虎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嚐到了坐土飛機的滋味,飛翔的感覺不錯,就是太疼了點,然後?然後他也不知道了……
神龍幫十數年的經營成果駭人,在嘯山虎的府邸裏竟然藏有數十萬貫的財富,當然,李懷唐不能獨吞而盡取之,他隻分到十數萬貫,其餘的都歸官府。
對於甄別與抓捕漏網之魚,李懷唐同樣感興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可以一走了之,可他擔心神龍幫的餘孽會對他的未過門妻子、小玉環有威脅,故而特別的上心。士兵們去清點財富,他則站在賭館的二樓上,冷冷地盯著數百名被扣押的賭徒,這些人裏,說不準會混雜著神龍幫的匪徒。
座山雕為了立功活命,成了神龍幫的“叛徒”,他是神龍幫裏中層的一員,認識所有重要的成員,甚至大部份的小頭目都是他的酒肉之交,經他金手指一點,在場企圖混蒙過關的匪徒無一僥幸。
隨著一個個匪徒落網,李懷唐逐漸放心。甄別完成,無辜的賭徒被放走,一個順著一個走出大門。
“咦?此人有點眼熟啊!”胡一箭突然插口,剛剛一個低頭越過門檻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出門之前還有意無意地抬頭望了一眼,目光碰到胡一箭又閃爍退縮回去,然後急匆匆地走出賭館大門。
李懷唐好奇地看了看胡一箭,戲謔道:“我們初來乍到,能有什麼熟人?不是看到丈人了吧?小心薛小娘粉拳揍你!”
胡一箭舒展開因搜尋記憶而皺著的眉頭,尷尬地笑著。不知為何,從東門救下的薛慧明顯對胡一箭有意思,這事鬧得李懷唐都知道了。
如何處理神龍幫的匪徒自有崔希逸操心,見到無甚紕漏,李懷唐又回到嘯山虎的後宅數錢去了。
如山的財寶中,精明的將士們盡可能取金銀,而官府更在乎開元通寶和白絹,此兩樣都是大唐的硬通貨。
劃歸李懷唐的是數萬貫銅錢和所有的金銀以及金銀器件。金銀的價值高,比起同等價值的銅錢重量要輕上許多。李懷唐滿意地掂量著眼前的金銀物品,一旁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雷虎撿起一把銀製小彎刀,遞給李懷唐,道:“上將軍,這把小銀刀漂亮精致,送給夫人最合適。”
從外表看上去,那是貴族用來切肉吃的刀具。李懷唐接過小彎刀,輕輕抽出刀身,表情忽然如同睹物思人,想起了往事。
“小汾娘也有一把這樣的彎刀。”李懷唐歎息一聲,自言自語。
“小汾娘?啊!是他!是秦節高!”胡一箭突然發狂大喊。
李懷唐愣了楞,緊張問道:“你說什麼?”
“上將軍,剛剛我說見到的眼熟之人是秦節高,肯定是他!”胡一箭懊惱兼惋惜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追!”李懷唐率先衝了出去。
洛陽城常住人口數十萬,如果存心要躲避,尋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李懷唐的追擊顯然太遲了,疑似秦節高之人早已融入茫茫人海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