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唐不能離開,情況危急,他的存在對穩定軍心的作用無可替代。
上將軍無所懼,我們又怕什麼?
守軍們心神稍安,上將軍是勝利的保證!
“吐蕃人上來了!”高處的瞭望哨扯破喉嚨喊著,然後換成牛角號狂吹警報。
趁著守軍被壓縮在女牆之下,數千名吐蕃人扛著長梯拚命衝向城牆,守軍的長弓箭雨至今在他們的心中尚有揮之不去的陰影,沒有人願意停留嚐試被飛蝗似的羽箭屠殺的滋味,盡管城頭上敵人的長弓手還未出現。
“放箭!”衛安國臉色如常,語氣堅定,他帶頭站立於城頭開闊之處,無視飛來的巨石。
軍令如山,即使刀山火海,跳河撞牆,身為軍人隻有聽令。帶著特殊含義的號角聲吹響,長弓手們條件反射起立迎敵。
羽箭無情,密集罩向奔跑中的吐蕃人;而巨石冷漠,威武肆虐在城頭上,奪去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雙方在交換生命,不過吐蕃人吃的虧要大些,畢竟長弓手很多,而且引發的速度遠比拋石機要快。
總算衝到城牆腳下,長梯子如願地搭上了城頭。吐蕃勇士在己方弓箭手的保護下,開始攀爬梯子,蟻附而上。
你死我活的廝殺一觸即發,吐蕃人蔑視死亡上了一批,倒下一批,又上一批,源源無窮;城頭上,守軍拚死抵抗,他們的優勢在於聯合作戰和棉甲護身,饒是如此,在吐蕃人飛斧擲矛同歸於盡的打法下,死傷同樣在激增,運送傷兵和遺體的後勤隊穿梭於上城牆的階梯上,絡繹不絕。
肉搏者瘋狂,觀戰者緊張。遠在數百步外的阿拔斯手心捏汗,心肝提到了嗓喉邊,破城的熱切期望洋溢於表情。
“主人,吐蕃人上去了!”蘇哈伊爾激動萬分,“再加把勁,讓小勃律人去增援!”
蘇哈伊爾提醒了阿拔斯,第一次領軍,阿拔斯難免顧此失彼。
“吹號,讓我們的勇士上!”阿拔斯從善如流,而且相當堅決,打算一鼓作氣破城而入。
這廂吐蕃人有援軍,那邊守軍也有!
“讓開,讓開!”上城牆的階梯上,李嗣業帶著陌刀隊急匆匆趕來。
士為知己者死。士者李嗣業也,知己者,李懷唐也。為了報答知遇之恩,李嗣業卯足了勁頭,可惜運氣不咋滴,隻趕得上一場大戰,雖說打得突騎施騎兵落花流水,卻不過癮,收獲也不多。這次守城大戰終於有了他用武之地!
聽到增援令,他一刻也沒浪費,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第一線戰場上。
增援相當及時,麵對善戰的吐蕃人,虎狼騎將士漸漸力不從心,畢竟他們的作戰經驗有所不如。他們勉強擋住吐蕃人的攻勢,卻扛不住突然增加的援軍。
吐蕃兵和大食兵,帶著希望,帶著凶狠,剛站上女牆便遇到了噩夢。
陌刀起,無堅不摧!陌刀落,灰飛煙滅!陌刀之下無一合之敵,遇著隻有被一刀兩段的命運。
李嗣業衝得最猛,目標是最激烈之處:城門之上的城頭!
在這片小小的區域裏,倒伏著百餘具屍體。一夥守軍並肩作戰最後隻剩下兩名傷兵,其餘八名袍澤已經倒下,在李嗣業趕到前,兩名傷兵寡不敵眾,配合刺殺一名敵將後,被兩名大食兵和一名吐蕃兵砍掉腦袋。
李嗣業齜牙咧嘴怒吼,慘劇就發生在他眼前、僅數步之遙。
三名敵兵看到一名大漢的猙獰麵孔,互相點頭取得默契合圍而上。
“死!”李嗣業暴喝,借著衝勢,拖著的陌刀掄圓一圈。刀光閃過,鮮血飛濺,三身六段齊腰斷!
李嗣業勇猛異常,衝勢未減,繼續直撲一名驍勇的吐蕃百夫長。
“死!”又是一聲暴喝,陌刀當頭劈下,敵將的肩膀中刀,從上至下分成兩半,內髒碎裂散落滿地,見者無不駭然。
殺戮讓李嗣業進入了瘋狂,一連十數名敵人毫無抵抗力慘死在他的刀下。
陌刀無敵,殺傷效果驚人,正在攻城的吐蕃人與大食人開始知道恐懼,躊躇,直至退卻。
功敗垂成,阿拔斯暴跳如雷,使出了殺手鐧。
城頭上的守軍又再次麵對拋石機。與第一次所不同的是,這次飛來的不是石頭,而是一個個皮袋子,袋子砸在城頭上,紛紛破裂,流出黑乎乎的液體,還暖乎暖乎的。
“快,快取沙子蓋上!”黑火油隻能對付無知的胡人,奈何不了李懷唐。
放火的效果差強人意,阿拔斯忙活了半天,卻隻看見寥寥幾處火光燃起,而且很快熄滅。
大食人隻好又再次用回石頭砸城,不過,守軍這回有了經驗,要麼躲在女牆下,要麼躲在城樓裏,或者幹脆呆在內城牆角下等候增援的命令。
攻防戰一直在繼續,強胡聯軍自恃人多,不分晝夜輪流進攻,這個冬天,成了血色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