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身份文牒?”王霸忍吞一口氣,什麼時候他抓人還需如此麻煩,苦主一個指點,他就動手拉人,誰敢反抗,誰敢不從?
“李葉釀?”
葉姬遞上的身份文牒是在拔煥城簽發的,康沙萊利用其渠道,為這支商隊換了合適的身份。
秦節高著急了,跳將出來,指著葉姬道:“胡說,這身份是假的。她就是葉姬,我的妻子我還會認錯嗎?”
葉姬一聲不吭,悲傷地看著前夫。她的這個罪名一旦坐實,將會被罰沒為奴,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前夫的拋棄,她可以接受他的解釋,如此的絕情卻是她萬萬沒料到的。
“哈哈,葉姬,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嗎?你別忘了,婚書上有你的手指摸,天涯海角,你想跑也跑不了。”
一張婚書在秦節高的手中揚抖得直響,仇恨讓他幾乎喪失理智,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可是他忘了,當初正是他在胡人的威脅下,可恥地拋棄妻女,背著葉姬母女收了胡人的錢財逃回大唐腹地,對葉姬的親人謊稱是從突厥人的抓捕中逃脫的。
王霸點點頭,道:“來人,給她按手印驗證!”
“你!?”
葉姬是又驚又怒,對秦節高徹底絕望。
“好,我按給你看!從今以後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不顧護衛的勸阻,葉姬往公差手上的驗紙上按下了手印。
“你們看,沒錯吧,我看你還如何狡辯?”秦節高指著葉姬惡狠狠地說道。
“給我拿下!有敢阻攔者以造反論罪!”
衙役們吆喝上前,而葉姬的護衛則緊緊地將葉姬保護在中間,氣氛驟然緊張,殺機一觸即發。
“慢著!”兩聲喝止同時傳來,一道是從門外,一道是從葉姬身後發出。
冼夫人有點懷疑,西市是不是搬到她家裏來了,今天到她的府上來的人是一撥又一撥,事情如此之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舅舅!?”
大門外進來之人正是葉姬的舅舅齊濟善。早上剛到家,本來是想讓兒子齊宣去把葉姬找回來,可他等不及,親自到葉姬落腳的客棧去找人,一路尋到此地,剛剛好遇上此事。
“我齊濟善沒有你個女外甥郎子,你的婚書不屬於我大唐管轄。”
齊濟善冷冷地瞥了秦節高一眼。他的紅袍官服還沒換下,腰間別著紫色金魚袋,等同三品大員的恩寵。長安城的達官多如牛毛,未必人人都認得,可是紅袍與金魚袋還是非常熟悉的,王霸這個地頭蛇更不用說了。
“長安縣衙總捕頭王霸在此執行公務,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某乃禮部侍郎齊濟善。據我所知,此人的婚書所出之地乃碎葉鎮,按說,該歸突騎施人管轄。我倒好奇,你的上司打算如何管這胡人的風俗?抑或是你王霸狐假虎威,假公濟私?”
官威就是不一樣,曆練多年的齊濟善一語中的,擊中了王霸的要害。
這筆糊塗賬其中的破綻,王霸豈有不知,正如齊濟善所說,他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個所謂的公務不過是欺上瞞下的行為。
“嗬嗬,這個,這個下官也不過是執行公務,上官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如果齊侍郎有異議,可到縣衙與張明府說去,還請齊侍郎莫讓下官為難。”
王霸心存僥幸,企圖抬出縣令壓齊濟善一籌。眾所周知,禮部在六部中地位倒數第二,沒有多少實權,區區個禮部侍郎不過下四品,與長安縣縣令差不了多少,誰也別想壓著誰。
“放肆!拿著雞毛當令箭。難不成長安縣縣令是個昏官?我看今天誰敢抓我姐姐。”
王霸的眼睛一亮,仙女一般的裴小娘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帶著一臉的怒氣。
“齊濟善見過公主殿下。”齊濟善微微吃驚,沒想到在此遇上公主,趕緊作揖行禮。
“公主?”
王霸一行人開始擔憂,這事鬧大了他們吃不了得兜著走。
齊濟善轉臉向著王霸,厲色道:“我齊濟善說的不算,難不成王捕頭還要公主殿下跟你回衙門向張明府問個明白?”
“這個,這個,不敢,王霸不敢。”
王霸的眼珠在轉,拿起婚書裝模作樣,然後一把撕個粉碎,全部砸在秦節高的臉上,怒火說來就來:“你個混球,碎葉鎮屯長見證的婚書你拿來長安告什麼,想害死我嗎?”
“嘿嘿,公主殿下,王霸有眼無珠輕信歹人,公主莫要怪罪。”
冼府的風雨終於消散,仇恨與報複的種子卻在雲水的滋潤下,找到了合適生根發芽的土壤。
“把那個秦節高給我找來!”
出了冼府,尖嘴猴腮指示手下跟上那個落魄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