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哥決定把心中困惑傳染給蘇祿汗,大樹底下好乘涼嘛。
被同樣困惑纏繞的還有距離骰哥營地數十裏外的一個中等部落,黑夜中,其首領拿著一件披風在暴跳如雷,剛剛才離開的襲擊者,給他雄心勃勃的部落生育大計造成了無可衡量的損失,過半的人口倒在彎刀鐵蹄下,要知道,他的部落才不到三千人,幾乎一夜重回致富前。
殺戮,並沒有因為夜色的光顧而停止,沿著熱海湖畔,李懷唐知道有無數的部落在等待他去糟蹋,去蹂躪,有無數的頭顱在等待他去收割,有無數的馬牛羊在等待他去順手。根本就無需向導,馬不停蹄就成,一觸即走,帶去死亡,留下悲痛。
一夜之間,熱海南畔,湖水盡赤,一夜之間,淩山南麓,草木皆兵。淒涼的秋風中,回蕩著無數慘叫嚎哭,經久不絕……
“什麼?究竟什麼回事?”
碎葉鎮,蘇祿汗才睡醒,領地下的酋長首領們濟濟一堂,哭喪著臉向他求援。
“不可能!不可能是吐蕃人。”
聽到眾口一詞裁定疑凶是吐蕃人,蘇祿汗坐不住了,吐蕃讚普才與他聯姻,按約定,吐蕃的公主應該在路上,嗯,是早該到了。咦?不對,難道有陰謀?
證物麵前,蘇祿汗不知作如何解釋,望穿秋水,沒盼到美麗的吐蕃公主,卻等來了一群惡狼。十五隻水桶忽然掉入了蘇祿汗的心裏,浮想聯翩,疑惑之味愈顯濃重。
“拔匿呢?他還沒傳來消息嗎?”蘇祿汗摸了摸額頭的冷汗,語氣嚴厲地詢問親兵。
答案讓蘇祿汗狂躁不安,十多天的時間裏,前往尋找吐蕃公主的拔匿一行音訊全無。難道,難道真是……蘇祿汗不敢再往下想。
“我的汗,還有很奇怪的一樣事情。”骰哥決定與蘇祿汗完全分享心中的困擾。
“什麼?”
吐蕃人的彎刀驚現本身就夠奇怪了,聽到還有奇怪之事,蘇祿不禁汗心驚肉跳,生怕又有什麼壞事。
骰哥道:“他們有唐刀,追殺的時候喊唐言。”
“唐軍!”這個解釋似乎很合情合理,蘇祿汗內心中的疑團瞬間煙消雲散。肯定是唐軍提前獲知消息,半道劫殺吐蕃送親隊,然後冒充吐蕃人在突騎施人的領地燒殺搶掠,嫁禍於吐蕃人,從而破壞突騎施與吐蕃的關係,甚至激發兩者的矛盾,引發戰爭,大唐則坐山觀虎鬥,最後收取漁翁之利。高,高,實在是高!
“該死的,一定是唐軍!來人,傳令各部將士集合,隨我去將他們的頭顱全部砍下,血祭草原!”自以為是判斷給滿懷憋屈的蘇祿汗提供了發泄通道。
“報!”
正在此時,衛兵近來通報,闕伊難如帶著哈氏部的獨苗著急求見。
這是今天蘇祿汗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排憂解難的謀臣回來了,回來得很及時。
被闕伊難如從藥殺水救起的哈巴昏迷了好幾天,醒來後,才錯愕地發現,他的身份已經轉變成骨啜的奴隸。著急的哈巴顧不得辯說,當下將部落的遭遇告訴骨啜,闕伊難如一聽,知道形勢危急,就匆匆和骨啜告別,帶著哈巴回碎葉,希望在事態沒惡化前,將不明身份的襲擊者盡快消滅。
“不出所料,他們是從拔汗那方向過來的,隻有唐軍才有如此力量!”蘇祿汗再次確認他英明的猜想。
“可是,大汗,他們雖然在追擊中喊的是唐言,可我看見他們有天馬,很多天馬!”著急的哈巴沒有顧及到蘇祿汗的麵子。
“天馬?難道是阿了提那混蛋?不,不可能,他沒這麼大的膽子。”蘇祿汗的判斷首次出現動搖。
一直寡言少語的闕伊難如開口了:“如果有大食人的支持呢?”
“是啊,他們也有很多的大食戰馬。”哈巴繼續補充。
智囊的回歸,沒有帶給蘇祿汗信心,反而將情況變得更複雜,將水攪得更渾。
“大汗,無論是大食人,還是唐軍,抑或是吐蕃人,我們眼下的要務是將他們封鎖在熱海湖畔,所以,請大汗立刻派重兵鎮守托魯關口,千萬不能讓他們流竄過來。剩下的事情,就是堵住各個山口,關門打狗,將他們消滅在熱海湖畔。嗯,還有,向費爾幹納山以南派出斥候,或許有些蛛絲馬跡可尋。”
智囊就是智囊,闕伊難如冷靜的建議很合蘇祿汗的心思。
“來人,傳令……”
話還沒說完,一名將領狼狽衝進來,慌張地呼喊:“不好了,不好了,大汗,托魯關,托魯關,”
“托魯關怎麼了?”
蘇祿汗揪住來將的衣襟,同時,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來,一絲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
“破了,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