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被他一問,暫時忘記了怒火,問:“什麼日子?”
剛說完,她猛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今天是莫老被審判的日子!”
剛忘記的怒火,此刻在心底盤卷。
利凡盛聽出了她的忿怒,眉目溫淺,嘴角卷著幾許笑意:“那你猜他被判罪沒有?”
景恬聽著他宛若看客的語氣,怒目瞪著他:“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一心想讓他為你停罪嗎?現在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即便是要嘲諷,也請你看看自己的處境,你有資格嗎!”
她的措辭很尖銳,惹得利凡盛詫異回頭,然而他的詫異不是因為她諷刺了自己,而是……
“你一直以為他莫老是在為我頂罪?”
“難道不是嗎?”景恬見他一臉無辜,怒意更重。
“誰告訴你的?”利凡盛的笑意被壓製,眼角緊繃,不似裝模作樣。
他的聲音還鏗鏘有力,讓景恬不禁有些遲疑:“誰跟我說的,有什麼差別嗎?事實就是事實!”
“那我說,莫老不是為我頂罪呢?你信嗎?”利凡盛怒色反問。
景恬怔住,她沒有想過有一天利凡盛會不承認,而且還說得那麼理直氣壯。
見她愣住了,他壓住了怒色,努力柔和著聲線:“莫老,不是為我頂罪的。”
聽到肯定的答案,景恬震驚,先前的認知在這一刻受到了顛覆,可是她卻不信:“那幅畫是你帶走的,也是你栽贓給莫老的,怎麼不是你!”
利凡盛搖頭,澄亮的眼睛回頭盯著她:“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會做得更滴水不露,而不是現在這樣漏洞百出!”
景恬震駭,他個性使然不留後路,可是怎麼就能證明不是他呢!
之前的事情,還有對付沈維霆的事情,不就是出自他的手嗎?
利凡盛看出了她的疑惑,沉吟了片刻答:“你是不是有個同事叫蘇雯。”
景恬感覺腦子混亂得很,見他又提到蘇雯,心弦一驚,立刻反彈:“是又怎麼樣?不要跟我說,她是你的人!”
蘇雯是她認可的朋友!
利凡盛見她已經草木皆兵,回頭看路,暗自勾唇:“不是,不過我知道她今天去了審判現場,想要替莫老頂罪。可惜,沒能如願。”
“你……!”景恬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件事來得太快,太出乎意料,讓她的腦子仿若狂風過境,狼藉滿地。
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麼要跟我提到蘇雯?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利凡盛跑步的頻率漸慢,在穿過了大半雜草後,他有些體力不支。他粗重的喘著氣,另一隻壓住腹部的手已經被鮮血染滿,猩紅一片。
景恬見他越來越慢,像是要停下來,這才注意到他加重的傷勢。
利凡盛停了下來,聽聞後方傳來的草叢波動聲,以及喧囂的人聲,他回身看著景恬。
這時,景恬才注意到他滿手的鮮血,忍不住低呼:“利先生,你的傷!”
利凡盛蒼白著臉,斯文俊雅的眉目被層層汗已蓋住,隱露出點點虛弱之色。他的嘴唇有些幹,他用之前拉住她的那隻手捏住她的肩膀,氣虛說道:“景恬,我以我的性命發誓,莫老真不是為我頂罪的,你信嗎?”
景恬看著他毫不顧忌的話,凝著眉愣住,不知道該信,還是該不信。
後方草叢的祟祟聲逼近,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她很緊張,盯著利凡盛毫不動搖的眼眸,妥協了之前的堅持:“這件事等我們出去再說。”
利凡盛聽聞她的回答,幹裂的薄唇輕輕勾起,似是滿足。
隨後語出驚人:“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為什麼!”景恬不解:“你身上還有傷……”
“就是因為我身上有傷,所以我們才要分開。”
利凡盛搶過了她的話,隨後他輕喘著氣對她說。
“景恬,你沒有受傷,你沿著左邊走,很快會抵達一條公路,你隻要能攔下一輛車,那你就會安全了。”
景恬聽著他的話,心頭驟然鬆了一口氣,自己可以安全了。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了他。
“那你呢?你怎麼辦?”
利凡盛輕輕一笑:“我從右邊走,引開那些人。”
“利凡盛!”景恬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竟然要自己引開後麵的人,讓自己安全逃離。
“景恬,如果我沒事,我明天會聯係你的。”利凡盛說著,情不自禁抬起頭將她散亂在額頭的碎發撥開。
虛弱的眉目纏著並不明顯的溫柔。
景恬搖頭:“你受傷了,我不能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