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絕師太整個身子仿佛已置於浩繁無限的寰宇之間,那是一個寂謐得讓人類停止思維的無境界地,哪裏根本就沒有空氣,甚至連光線都沒有,一團漆黑。
死一般的沉寂、黑暗和真空交糅在一起,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吧。
幻絕師太早已準備著化身其中。
她的靈魂早已修煉到了這個境界。
她本是一個終身未嫁的老婦,她靜靜地來到這個世界,隻想找一個更加靜謐的地方當作安身之所。
就是死了,她也不需要葬禮。
她不需要任何人為她送終。
她原本就是個出家之人。
對她來說,除了仇恨,餘下皆空。
但是楚嘯天緊握著的那把神器並沒有插進她的身體,甚至都沒有插進她那高挽著的淩亂發髻。
隻聽哐當一聲作響,那把寶刀竟砍到了庭院裏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鋪就的地麵上。
寶刀的威力奇大無比,鵝卵石早已開了花,被斬得火星四射。
火光已穿透了幻絕師太的眼皮,照進了她的瞳孔。
幻絕師太霎地一眨眼,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楚嘯天怎麼還沒殺死自己?難道他不想殺人?
楚嘯天天生就是個殺人成性的大魔頭,他怎會不殺人呢?
更何況他要殺的那個人正是那個一心想要殺他的人。
幻絕師太百思不解。
就連楚嘯天也不得其解。
楚嘯天驚詫萬分,看著手中砍偏了的那把寶刀,心裏大訝,暗自地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神器?”
鎮海東手捧這刀在自己麵前已不知誇耀過多少次,就連那個精通少林功夫的藏飛龍也掬著此刀向他擺顯過。
藏飛龍本是個小心翼翼的謙遜青年。
藏飛龍從不說謊,也不會說謊,他能誇得上口的兵戈一定得是神器才行。
可是這刀連幻絕師太的發髻都碰不到。
楚嘯天勃然如雷,收回刀頃刻便又刺了出去。
可這寶刀竟真的像通了靈氣似的,根本就觸碰不到幻絕師太的身子。
躺在鵝卵石上一動不動的幻絕師太,嘴角突然掛出一絲詭笑。
難道楚嘯天隻有用天魔神功才能殺人麼?
庭院裏的所有人都被這殺人的曲折場景嚇得驚若木雞。
一個個大眼瞪著小眼,靜靜地觀望著楚嘯天到底該是如何才能置幻絕師太於死地。
就連那個在血泊裏趟了半響的鎮海東也在默默地注視著這場牽動他整個神經的殺伐決斷。
枯枝敗葉連同灰塵、石粒早已鋪滿了整個庭院,把這個原本湯家父子把酒言歡、尋歡作樂的場地變成了一個輾壓稻穗的稻場。
空中已沒有一絲雜質。
天空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在不知庭院的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橫躺了半天的黃山終於慢慢地爬了起來,拍了好久都還沒把身上拍幹淨的黃大俠終於”複活“了,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也不會注意他。
楚嘯天還是賡續地朝幻絕師太狂亂地砍殺。
隻是所有人都越發地迷惑不解。
平常揮揮拳提提腿,在三丈之外就可用內功殺死人的大魔頭怎麼手握利器卻殺不死一個動顫不得、手無縛雞之力的隻剩下一口氣的早就想死的老婦呢?
就連楚嘯天自己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