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的秋天,天空總是飄著蒙蒙細雨。過往的行人打著油傘行走在江邊,擺渡的船隻在江中來回搖擺,遠處的醉客居飄來陣陣酒香和名伶吹奏的笛聲。
隨著雨漸漸變大起來,過往的行人也四處尋找找躲雨的地方。這時,從雨霧之中走出一個男子,遠遠望去男子打著一把紅色的油傘,油傘上刻畫這一男一女乘雲而離去的模樣。男子身穿一襲白衣,清俊淡雅。他沒有像其他行人一般著急尋找躲雨之處,反而時不時側著頭說著什麼。
雨水打在油傘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隨後又會掉落在地上濺起一朵一朵殷紅的雨花,在男子的身後形成一條紅河。男子仔細打量著身邊的酒家,突然像是發現什麼似的,筆直的向醉客居走去,也許是雨勢有些大了,他的腳步顯得急促了些。
男子走進醉客居時發現可能是因為下雨的原因,店裏坐滿了客人。有的是與朋友一起;有的是臨時拚桌的;文人墨客、販夫走卒,店裏頓時充滿了各色各樣的聲音,時不時還有從二樓傳來伶人的笛聲,不過很快又會被各種聲音掩蓋下去。
隻見一位小二頭戴帽子,手拿抹布,往肩上一甩,彎著腰,吆喝著:“客官,您裏邊請,不知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一間上等客房和安靜些的雅間。”男子的聲音猶如春日的暖陽,雨入玉盤,但又有著男子獨有的慵懶的調調;說著便從錢袋中取出一枚銀錠放到小二的手中。
“客官您這邊請,清雅苑上客!”小二轉身高聲喊道。
跟著小二的腳步,男子來到了醉客居的二樓。這時,一位身穿粉色衣裳的女子站在樓梯邊,閉著眼睛專心吹著笛子,原本各種吵雜的聲音也隨著笛聲漸漸小了許多,清脆的笛聲在二樓回蕩。
清客雅在屋子的最裏麵,越往裏麵走就越聽不見外麵的聲響,走過每一間雅間時,還可以聽見裏麵人商議的聲音。
“客官要吃些什麼?”
“我要一些簡單的糕點和一壺夢聆茶。”窗外的雨還在下,透過雨色外麵的景色都變得有些惆悵,男子不知在思考著什麼,好久才回答小二的話。
“馬上給您上,您等會。”店小二說著便要轉身離開,這時,男子突然叫住小二說:“對了,上菜的時候,帶一條汗巾上來。”
店小二疑惑的看著男子,看他身上並沒有被雨水淋濕。男子舉了舉手中的紅傘,雨水從油傘上緩緩的滴落。
小二答應了一聲後離開了,男子直徑走到窗邊的軟塌躺下,將手中的紅傘放到對麵。過了一會,油傘突然變的血紅,從油傘中慢慢冒出一個女子。女子有著一頭烏黑油亮的秀發;巴掌大小的臉蛋;白紙般的皮膚;一雙黝黑的眼睛,幽深似穀,讓人看不清;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身著一襲玄黑的漢服,衣服上用金絲繡著百鳥朝鳳圖,很是華麗。
“你還是不喜歡與人相交。”女子撇了眼躺在軟塌上男子,抬步走到窗邊,遠處的隨著雨飄零的江水,她似乎在透過這雨在看著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看。”
過了一會,小二送上茶點、汗巾和幾樣小菜,說了句:“慢用。”
“還好。“男子散漫的望著小二離去的背影,轉頭看了會站在窗邊女子,平靜的說道:”康寧,是這裏嗎?”
康寧搖了搖頭看向男子,突然移到男子的麵前,彎下腰對男子微笑的說:“沈瑾慕,吾年歲幾許?”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說325歲,如今350歲左右了吧!”沈瑾慕從軟塌上坐起單手撐在炕幾上,倒了杯清茶一飲而下。
“牛嚼牡丹不知其味。”康寧見沈瑾慕這般喝茶不由的斜視他一眼。
“自吾見到你開始,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了,這些年你都沒有老,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理由嗎?”康寧走到對麵坐下,一雙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沈瑾慕,剛剛還在臉上的笑容這時已經看不見了。
沈瑾慕扭動了一下身子,麵朝康寧,一邊笑著一邊用手拿起一塊糕點放進自己的嘴裏:“這次出來不就是為尋找原因和帶你了卻心願。”
“你後悔嗎?”沈瑾慕也不躲避那雙眼睛,但是他的眼中似乎閃爍著什麼。沒有等康寧的回答,沈瑾慕緊接著說:“你不是厲鬼,如果心願了卻!康寧,你就要去地府接受審判,不管殿主給你什麼樣的審判,你都隻能接受,別無選擇。”
”吾以為你要說些什麼呢,三百多年來,吾一直等待心願了卻的那一刻,若日後實現了也是鬼生一大喜事,吾沒有什麼好後悔的。”沈瑾慕聽她這麼說便無所謂的抬了抬眼皮,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不在這裏,他.....”
“咚咚,咚咚”就在沈瑾慕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
沈瑾慕用眼角看了眼康寧示意她回到傘中,然後用單手撐著下巴懶懶得向門外問道:“什麼事?”
“客官,這邊有位道士說是您的朋友。”店小二站在門外,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身穿道服的男子,男子手上拿著一把雪白的浮塵,正看著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