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我便看到林照亮從走廊拉著小提琴輕輕步進,他的臉看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但他的衣著卻叫我愕然。
深藍色西裝,粉紅恤衫和雞蛋黃領帶這拙劣的品味,不就是我第一次為他配襯的上班服嗎?
「林先生??」
林照亮把小提琴放下,「我現在已不是你的老板,你也不需再叫我林先生,叫我照亮吧!」
照亮這個親昵的稱呼向來隻有胡慧慧可用,糟了,他可會是因為胡慧慧的離去,導致傷心過度在胡言亂語,所以蘭姐便束手無策,召我回來?
我嚐試了解林照亮心中所想:「今夜的餐舞會,不是你期待已久嗎?為什麼你留在這裏拉小提琴?」
「舞會最需要的是一個舞伴,既然我的舞伴走了,我便索性不參加好了。」想不到胡慧慧在林照亮心中的分量,仍是這麼重,我已分不清他對她的是長情,還是固執。
「今次胡小姐又為什麼離開?」
林照亮反問道:「你是說慧慧?」
我點點頭。
「為什麼你在這個時候還要說起她?」是我觸動了林照亮的傷口嗎?不好了。
我忙賠罪,「對不起,我隻想開解你,想不到竟??」
「你為什麼要開解我?」
「是因為胡慧慧離開,令你心情不佳嘛!」
林照亮一手就拍在前額上,一臉沒好氣的樣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誤會?」
這回到我反問了,「誤會?」
「不是已說得很清楚,我跟她已成為過去嗎?」
「但她又說過已跟你複合。」
「慧慧喜歡歪曲事實的性格,想信你或多或少也會知道吧!我之所以接她回來住上一兩天,是為了讓她避風頭,因為那個男人的正室找上門,還狠狠地打了她一頓。」
我仍有懷疑,「那麼,你跟她在那晚不是在一起嗎?」
「對,但為了避免跟她之間再發生任何誤會,全程都有小王伴我身邊,我們在她家那晚,就隻聽她在哭訴,根本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我感到喜出望外,「換句話說,你答應跟她訂婚也隻不過是她吹噓而已?」
林照亮攤大雙手,「真相大白。」
「那麼,你剛才說的舞伴又是誰?」
林照亮走到我麵前,輕輕取起我的雙手,「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你還猜不到我要討好的是誰?」
我慌忙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連舞衣也給你買了,我理想的舞伴當然是你。」
我還不敢相信這是個事實,「林先生,你可有想清楚?」
「還要想清楚什麼?最艱苦的時間你都跟我一起走過了,無論我怎樣罵你,你也不走,偏偏一個胡慧慧說要回來,便問也不問,頭也不回,險些連薪金也不拿便走了,這不是因為吃慧慧的醋,還會是什麼?」
「但你也未曾把我留下來。」
「這是因為我知道你介意我們之間的身分,所以便由你離去,再想好今晚跟蘭姐合謀騙你回來。」原來這是個計謀,但也令我十分受落。
林炤亮說下去,「為什麼我們的步伐總是沒法一致,我失意的時候你總是逗我笑,開解我鼓勵我,在我的身心都康復的時候,你卻變得冷冰冰的,還刻意跟我越來越遠,真令我無所適從。」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因為我明白自己不得高攀,所以看見你康復,已不再需要我這個看護,我就隻有安靜的離開。」
「你不是說過會跟我一起開心,跟我一起失望嗎?為什麼現在到快樂的時候,你卻要離開我?怎麼你從前說的一切原來都隻不過是謊話?你不是說過愛是不可收支平衡,不可計較兩人的條件嗎?但原來你根本不明白這個道理。你不是說過願望在前而又不是天馬行空的事,我們便有權相信這會變成事實嗎?原來從前你跟我說的一切,你都不懂,原來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你用來欺騙我的說話?」怎麼我說過的每句話,林炤亮都可一字不漏的說出來?
我感動得落下淚來,「別冤枉我吧!我怎會欺騙你?」
「既然沒欺騙我,便把你說過的話都實踐出來,讓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傻子,而你說的也不是謊話吧!」林炤亮再次執著我的雙手,雖然我還沒聽到他親口說愛我,但這次不再退縮,勇敢地把從前所說的都實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