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冰筒拿起一罐汽水,放在林照亮的左腳背上,「你感覺得到嗎?」
林照亮用力點頭,串串淚水已沾濕了他的衣襟,「我不單感到它的凍,還感到它的重量。」
辦事效率奇高的王小姐,已拿著手提電話跟另一邊廂說:「醫生,林先生的腳已有感覺,明天我們可以什麼時間來??」
在王小姐忙在跟醫生預約,蘭姐和其他人都在議論紛紛說現在醫學是如何的昌明時,我把紙巾遞到林照亮麵前,「說過這不是你一個人打的仗,現在你相信嗎?」
林照亮接過紙巾後說:「我更相信是因為你的熱誠,令我人生再次燃起了希望,多謝你!」是嗎?我有這樣的功勞,可為你燃起希望嗎?
我含笑跟林照亮互相對望著,我看到他的眼神是多麼的真誠,然後又看到他眼中我那傻呆呆的表情,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幸好王小姐無意地為我解圍,「已跟醫生約好了,明天??」
我借故走到別的燈籠前繼續更換蠟燭,看著火光柔柔地燃起來,我的心也有快要被溶掉的感覺。也許,林照亮剛才的一番話,隻不過是真心多謝我在這段時間對他不斷鼓勵,但原來已有這麼強大的威力,足已令我的心暗暗在翻天覆地,這算是什麼?難道這便是教人難以揣測的愛情感覺?我想若不中也不遠矣!
糟了!幹麼我又在一廂情願的胡思亂想?愛情從來是雙向的,要是我的心單方麵在溶化,恐怕至煙飛灰滅的一天仍沒得到結果。現在還是把心中這團火冰鮮,把這份感覺急凍起來,待他一天親口說愛我的時候方再解凍,到時把心中這點火光再次燃點起來吧!
自從林照亮雙腳恢複知覺後,這陣子我忙得不可開交,雖然他沒有回到辦公室工作,但除了日常工作外,還要每天定時到物理治療師處,伴著他學習步行,然後回到林宅,又要跟他練習每天所學的。
工作雖然令我每天感到疲憊不堪,但看到經過兩個月的辛勤練習,林照亮逐漸康複,已不用坐輪椅可倚靠拐杖步行,我的疲累又何足掛齒。
這夜,我們又在林宅練習了。
林照亮的雙手放在我的雙手上,然後我往後退一步,他便往前踏一步。
不知怎地,每次跟林照亮的手連在一起時,我都會有一刻沉醉在夢想中,幻想我們是手牽手的情侶,有心如鹿撞的感覺,一點也不專業。
但很快我又會回到現實中,明白我們之間的距離其實是很遙遠的。因為我深深明白林照亮每懂向前走一步,我這個下人跟他的距離便會擴闊一步。待他完全康複,我這支「人肉拐杖」便會無用武之地,待他一天說愛我的曙光亦越來越暗淡。
但雖如此,我仍矛盾地希望看見他可走可跳的一天,因為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快樂,縱然是得不到,不可跟他一起,獨自黯然是一件事,但我仍會在旁為他鼓掌。
就在我想得入神之際,林照亮突然說:「你懂得跳舞嗎?」
「跳舞?」
林照亮的語調也比從前開朗了,「你可有感到我們這練習,像在跳舞?」
我大惑不解地搖搖頭。
「舞步是要你前我後,方可算是合拍嘛!你看我們現在有多合拍。可惜,我就隻懂向前而不懂退後。」
「這隻不過是暫時的事,以你的進度,我想治療師很快便會教你退後的步法。」
「到那個時候,我教你跳舞吧!」林照亮別在開空頭支票好嘛?我想那個時候,你連我是誰也會忘記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