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收拾停當她的肚子又開始餓得“咕咕”叫了,於是她悄悄地溜出門去,在弄堂口的店裏稱了一角錢掛麵回來就著中午從飯館裏打包回來的一些熟菜對付了晚飯後便熄燈睡覺了。隻是這覺睡得極不踏實,老是夢見有人入室盜竊偷走了她藏在衣箱裏的大洋,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跳起來翻看衣箱裏的錢是否還在。就這樣一直鬧騰到淩晨時分她才終於沉沉地睡去。
而今,日上三竿了阿香才從睡夢中醒來,本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衣箱裏的大洋是否還在。第二件事才是就著昨晚吃剩下的麵條燒了點“麵泡飯”當做早飯。才收拾了碗筷準備洗把臉便聽得門外有人把門敲得山響:“阿香姐、阿香姐,開門呢,快點開門呢!”
剛剛了一筆財的阿香起床後不久就聽到有人拚了命的敲自家的門,這是她的姐妹阿芳的聲音。倆人從前在同一個妓院裏當“長三”時就是好朋友,當戰爭爆兩人倫落成為暗娼後仍然住在同一條弄堂裏。
不知為什麼,阿芳的“生意”總是比阿香要好,日子自然過得也要比阿香滋潤些。因此平日裏阿香總少不了到阿芳那裏去揩油借醋的,而阿芳呢,也是毫無保留的分享著自己所有的一切給阿香,從來不曾有過一絲怨言。阿香本想今一起床就到阿芳家去還一塊大洋給她,沒想到阿芳卻比她起得更早。
“哎,來啦!”阿香應了聲便穿著脫了線腳的棉拖鞋跑去開門。
門開了以後雙方都不約而同地愣住了。
阿香驚詫的是阿芳臉上焦急的神情和滿頭的大汗,就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而阿芳則詫異怎麼一夜之間曾經落魄的阿香竟然變得神采奕奕,不但穿著得體而且連型也整了個很時髦的式樣,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然後,兩人又異口同聲的詢問對方。
阿芳問道:“咦,一不見你怎麼起了這麼大的變化?是不是傍到了大款狠狠地撈了一票?”
阿香則問道:“咦,什麼事兒啊,瞧你急得,莫非要去充軍?”
阿芳撇了撇嘴道:“哪兒呀,你還不知道嗎?今是姐妹們重新登記注冊的日子,隻有登記注冊了的姐妹們才能拿到新的職業資格證書,否則就是黑戶口,日本人抓到一個槍斃一個!”
“是嗎?”阿香愣了愣。
阿芳見她不信便補充道:“是啊,這事兒千真萬確,弄堂口都貼了社會局的大字告示啦,還蓋著紅印,錯不了的!”
阿香心裏盤算著,雖然她手裏還有十塊大洋的救命錢,但也不能呆在家裏坐吃山空呢。做妓*女的遲早是要出去賣身的,要不乘著現在年紀不大還能接幾個客,等自己年紀再大點可就人老珠黃沒人要啦。所以,這注冊登記的事兒是絕對不能錯過的。想著她便問阿芳道:“要麼我們一起去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