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夏天已過。
關瓦又繼續她的校園生活。每天上課下課,教琴。間中到程府作客,又或是跟李艾雲出外聊天。
一個周末的晚上,李艾雲跟關瓦吃晚飯。飯後,李艾雲駕著他的平治房車,送關瓦回家。
在車廂內,李艾雲說:「為何你還是一個人?沒有跟他表白嗎?」
「我已放棄了,一個不珍惜我的人,也不值得我愛。」
「他如何不珍惜你?」
「不想再提!」
二人在車廂內,沉默了一會。
李艾雲深深吐出一口氣,「瓦,實不相瞞,我們相識近一年了。雖然被你拒絕過,但我每次見到你,便一次比一次更愛你。我可對天發誓,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盡量做到最好,給我一次機會吧!」
關瓦聽了李艾雲這番話後,感動得流下淚來。她知道李艾雲真的很愛自己,她哭,是氣自己,為何不珍惜愛她的人,而在單思一個無影無蹤的人。
李艾雲把車子停在路的一旁,把關瓦抱在懷內。
這段日子,關瓦可算是受盡創傷,身心俱疲,她伏在李艾雲的懷內,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貓,被主人嗬護著。
她嗚咽道:「真的多謝你。但我不能把你的心當作避難所,這樣對你不公平。」
李艾雲拍拍她的肩,「反正已等了一年,再多等一會,也不是問題。你慢慢想吧!聖誕才答複我,好嗎?」
關瓦點點頭。
不知為何,自高永德消失後,關瓦變得像玻璃般脆弱,容易落淚。
李艾雲的衣服,被她的眼淚沾濕了。但李艾雲是絕不介懷的,他愛她,就連她的眼淚他也喜歡。
天氣開始轉涼,關瓦把冬天衣服找出來的時候,看見昔日伴在她身旁的男裝頸巾。
看著它一會,關瓦緩緩地把它放在鼻邊,深深吸了一口氣,真奇怪,氣味依然在,原來男人的氣味,是可曆久不消散的。
這氣味,又令她想起高永德。由他們相識,互生愛苗至互相逃避的日子,仍很清晰地,一幕一幕浮現在她腦海中。
關瓦心內發出一陣微笑。這段日子雖不好過,但也精彩,至少這段經曆,可保存在心底,待日後兒孫滿堂的時候,當故事般說給後人聽。
她決定重新開始,預備迎接李艾雲的愛。
回憶的片段,不用依靠一條頸巾,而是用心來記錄的。時常看著它,總令自己以後的日子難過。
她把頸巾戴起,開車出去了。
關瓦把車子開到昔日高永德曾帶她到過的殉情堤,他的天涯海角。她把車子泊在同一位置。
她踏出車廂,這裏依然冷清。她一步一步地踏在數百片的木塊上。她回憶,當日高永德抱著她,亦是一步一步地踏在這些木塊上。
到達長堤的盡頭時,她坐下來。當日,有高永德坐在她身旁,今天,隻剩下她一人。
昔日芙蓉花,今成斷腸草。
曾幾何時,她在這裏了解高永德的內心世界;今日,她決定在這裏,把這些回憶抹掉。
她緩緩地把頸巾除下,再次嗅一嗅這氣味,感到有點不舍,但決定了始終是決定了。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把頸巾掉進大海。
頸巾慢慢地沉下去,她的回憶,亦從此,永遠埋藏在這天涯海角。
她坐了一會兒,亦哭了好一會,便站起來,轉身離去。
她細看這裏的環境,的確十分寧靜,但卻更添幾分淒美。她開始明白,為何高永德稱這裏為「天涯海角」。
她看見在起步點有一個人,慢慢地朝她的方向走。
關瓦在想:「這人必是跟我一樣,是個孤獨的人。隻有孤獨的人,才喜歡淒美的地方。」
她繼續低下頭向前行,她跟這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漸漸和他擦身而過。關瓦把頭垂得很低,她不想被人家看到自己可憐的臉,也不想看到另一張孤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