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右盼,終於在頭發變白之前盼走了正月,迎來了滿月之日。自昨晚開始我就一直處於興奮期,連覺都懶得睡,一直在想象後宮是怎樣的美女如雲,我的父皇、母後、哥哥、姐姐們,還有那些嬪妃(應該叫母妃),又會是什麼樣子。
今日一早就被兩個奶媽折騰著換上新衣服,還特意給我臭美打扮了一番,才包做粽子樣,顛簸著出發了。開門關門的吱呀聲,再後來桌椅鞋子的磨地聲,還有女人們的軟語嬌笑聲包在被子裏也依稀可聞。
小被子揭去,黑暗一下變作光明,我被另一個人抱過去,眼睛還沒適應過突來的乍亮,頭頂就響起一個軟綿細語又帶幾分不容違抗的聲音“去把門關嚴,放下簾子,再多拿幾個暖爐手爐過來。”
我借她扶著我後腦的手抬眼看時——瞬間驚呆了,全身血液都僵住,爾後頭腦發暈全身酥麻的不聽使喚,如墜落雲裏霧裏。
莫不是我已經身在天上的皇宮,還是在天堂,為什麼眼前有了幻影,而且幻覺又是這麼真實。眼前的古裝黃緞大鳳服的美女不是我死去多年的媽媽又是哪個??
想念了十多年的媽媽,比照片上還要年輕的媽媽,我整夜思念哭泣的媽媽,撞車後躺在血泊中最想最想的媽媽。
心髒劇烈起伏,嬰兒身體承受不住我內心十多年思念的煎熬,從抽咽到大哭起來,小孩子本來淚就多,我越傷心淚越多,哭聲也越響,傳在大殿上尤為響亮,哭聲直揪人心。
“乖女兒,好女兒,乖……不哭了,不哭……”媽媽拍著後背在我耳邊細語聲聲,一手拿著錦帕抹去我臉上掛著的大顆淚珠。我慢慢忍住哭聲,努力平複下劇烈起伏的心。周圍的一眾人早已嘰嘰喳喳竊竊私語了,隻是我內心太激動了沒加理會罷了。
媽媽看見我不哭了,才展露嬌顏“真乖,來母後給戴上長命鎖金鐲子,保佑長命百歲,吉祥平安。”說著從旁邊踏上的錦盒裏拿出片黃橙橙的金鎖來,在奶媽的幫助下給我帶好。
金鎖跟鐲子上都帶著小鈴鐺,一動手一搖頭都叮叮作響,煞是好聽。那些嘰嘰喳喳看熱鬧的女人,也不知是嬪妃還是宮女的都紛紛湊上來。衣著豔麗,五彩繽紛的像蝴蝶,滿滿的頭飾非金即銀,金晃晃明亮亮的直耀眼。
隻聽到亂叨叨什麼小公主可愛,聽話聰明,有母女緣之類的能恭維的話都用上了。還有一些古典用詞方言的我也聽不真切。今天總算見識到後宮的女人,長相出眾,拍馬屁都拍的這麼有水準,隻是七嘴八舌亂哄哄的不免跟蒼蠅有些相像。
正亂哄哄的沒個開交處,極遠一聲“皇上駕到”屋裏頓時沒了說話聲,有的也隻是簌簌摩擦的衣料聲跟膝蓋跪地關節叩地聲。‘皇上駕到’由遠至近報了三聲,等到第三聲時已近在屋門口,所有的嬪妃宮女也全都跪倒在地。媽媽把我交與李奶媽抱著,自己也走上前兩步。
終極boss要出場,我的心咚咚直跳,隱約一陣伴隨蕭峰出場的音樂也在我心中響起,振奮人心,沸騰的血直湧到頭頂,眼花腦暈抽筋一番。
外麵有人開門打簾子,跪地的人則齊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場麵極是壯觀驚人。媽媽亦是躬身行禮“臣妾恭迎聖駕”“眾愛妃都免禮平身吧,皇後隨我來。”黃袍攜著媽媽的手向我這邊走來。
黃袍挺拔的身姿大大咧咧坐到黃榻上,喝了一大口宮女奉的茶,就開口向著媽媽說道:“今兒是小公主的生日,朝上又不忙,朕特意提早下了朝來看看她。”“多謝皇上”媽媽想起身道謝卻被黃袍拉住“皇後快抱小公主來給朕看看,一月不見,也不知長大了沒,啊,哈哈……”洪亮的笑聲驚得加速的心又加速一拍。
奶媽繞道先把我交給媽媽,後由媽媽轉交給黃袍。落入黃袍懷裏心中打鼓更是厲害,可好奇心太重,還是抬頭看了龍顏。要知道真正的皇帝可遇不可求,比現代的國家主席都珍貴的多。要是我哪天不小心再翹了辮子,都沒看清龍顏那才是吃虧呢!
因為沒了自身做參照物,也看不出龍到底多高,不過起碼在一米七幾以上。身材極好,即使穿著有些厚的冬衣也絲毫不見臃腫。黃袍胸前袖口上是金絲繡龍,栩栩如生,初次見到貨真價實的龍袍,胸前被我楷油水搓的有些發皺,哈喇子也差點流到上麵。皇上對著我的花癡樣子似乎沒看見,犀利的眼神直盯著我,微有些皺眉頭。
皇上不聲不響,旁邊的人也看他臉色不聲不響,不知待會是大發龍怒還是龍顏大悅,都不敢及早發言,免得惹怒聖嚴。感覺周圍的緊張氣氛,我隻得正視著皇上的龍眼,眯笑著他眨巴了幾下眼,大叔你就好心快放過你這個苦命的女兒吧,內心苦笑又有些怕怕的說。不過在外人看來,我乞求的笑容不過是小孩子見到喜歡的大人們展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