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的幾株大樹上零星地掛著幾片破爛的葉子,樹身布滿了被石屑劃過的痕跡,間或有被大石塊砸就的窟窿。地麵上一片狼籍,布滿了碎裂的石塊以及凋零的樹葉零爛不勘著滿了塵土,坑坑窪窪起伏不平,數十具殘缺的屍體已被塵土所半掩半蓋,空氣裏彌漫著塵土和汙血的腥味,聞之做嘔,雖然剛才天氣炎熱,但也生氣勃勃,而此際卻似那人間煉獄。
此刻官道兩邊漸有行人,遠遠看著亭處的黑霧彌漫,塵土飛揚,亭毀樹爛。三三兩兩都裹足不前,有指指點點亂加猜測的,有跪到在地祈禱上蒼的,甚至有膽小拔腿而跑的,一片驚慌失措,無人再敢向前一步。
黃忠憐憫地看了一眼官道遠處的行人,閉目黯然不語,從懷中摸出一顆幽香的藥丸吞了下去,臉色恢複了不少。這樣的情形何其相識,想起剛才那大嘴漢子的慘相,黃忠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暗思:“天道無常,報應不爽,真是一環一扣毫不二假。”痛楚地搖了搖頭,“主公,我黃忠有負你所望了,誰曾想就這麼早離你而去了,常大哥你我來世再把酒言歡,希望你還記得我這個兄弟。”掃了一眼遠處黑氣漸散,正在閉目運氣的殺手劍,心下一凜,“天意難測,不知這殺手劍如何與這惡魔勾搭上的,心神漸已被此獠控製,今日拚卻我這條老命也要使此獠負傷不輕,延緩人界即將來臨的苦難,希望這古怪的小子能順利逃出魔掌,能將此事告知常大哥,倘若主公知曉,或許能解救一二。可憐這群無辜的民眾,今日怕是一個也難逃活命,更為可憐的是魂魄也要被此獠收取煉製邪物,從此不能再輪回於這世間。”黃忠心頭雜緒錯生,感慨,悲歎,一時難以平靜下來。
蝶衣雖然師出名門,但畢竟是個女孩子,何況骨子裏很是柔弱,自幼被師傅收養,閑暇之餘,受教之時,師傅經常提起黃忠的威名以及驚世的武技,在蝶衣的心中,黃忠已是不敗的戰神,如今看到師傅頂禮膜拜的人,自己心目中的戰神竟然被人舉手投足間輕輕擊倒,心下震震慌亂,就連逃念一時也無從想起,顫抖著身軀,明亮的雙眸驚懼地時合時閉,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四處彌漫著血肉腥味和塵土腥味使她幾於做嘔。
葉浪也是狼狽不勘,額頭的灼燒幾使神智不清,幸得剛才黃忠暗助一把,否則早已昏迷過去,此時尚有一念清醒,想起身負的重任以及遙遠的回憶,強自咬了咬牙關,漸漸恢複了幾分神思。眉宇之間的那顆紫痣不再是月夜時淡發詭異的紫光,而是絲絲縷縷抽動著岩漿般得紅暈,正日的烈陽發出的熾熱光線臨近葉浪的,都被一絲一縷地給吸食了過去,火般的灼燒也將殺手劍四處彌漫的黑霧不知是吸食還是熔化了過去,葉浪渾身上下隱隱罩了一層微淡的紅光,恍若爐中通燒的紅碳。
殺手劍臉上青白突現,囈聲道:“讓你早走,否則怎會是這樣呢?”似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頓時嘎然而停,痛苦地悶恨一聲,臉色鬥然變得煞白,身體一陣劇抖後,怪叫一聲,漸散的黑霧再一次蓬勃而出,越發黑豔,籠住了整個身形,四下極速蔓延了開去,眼中閃爍著黝黑詭異的光芒,桀桀狂笑,猶如地獄惡鬼嚎叫一般,“卑賤的人,把你們的魂魄都給我乖乖地拿出來吧。”隨即口中吐出一漆黑的墨珠,黑光幽暗,一股衝天的黑氣自殺手劍頭頂而起,以肉眼難以觀察的速度擴散了開來,黑氣中夾雜著斑斑綠火,妖冶地閃動著,電速地撲向了黃忠等人以及官道遠處的路人,無一絲真元在身的路人還未曾挪得腳步,就發出淒厲地慘叫聲一一死去,縷縷的魂魄被那墨珠吸了個幹淨。
黃忠大驚之下,叫了聲苦也,暗自一咬牙關,舉掌拍在胸上,口中隨即噴出一團血霧,大喝聲中,身形足足高了丈許左右,渾身早已斷裂的骨節在‘喀喀’亂響中一一續上,一股宏博的氣流形成一罩籠住了葉浪和蝶衣,雙手微伸,那掉落在遠處的金色大弓發出龍吟般的嘶叫又飛回黃忠手中,瞬間將那團血霧吸入了弓身,醬紫的麵頰血般通紅,口中喝道“九天神雷借我身”,原本烈日無風的天際,刹那間風雲四起,電光亂射,雷鳴大作,‘喀喀’巨響中,一道道碩長的閃電自天際霹下,直砸在金色大弓之上,弓身被雷電激蕩得金光四射,雕刻於其上的虯龍一聲嗡響居然脫弓而出,足有兩丈來長,張牙舞爪,在空中曲轉翻滾長嘶不已,隨著漫天的雷電一波接一波砸在虯龍身上,那虯龍身體越發見大,氣勢更加惡悍,張口一吸,近身的黑霧已入腹中,那數具零爛的屍體也被吸入肚中,食了血肉的虯龍狂性大發,張開大嘴,大口地吸食著從天而下一道道的電光,渾身四射著的不知是電光還是金光,碩大的身軀一寸寸地見長,肆虐地四處張狂著,長尾掃處,樹折石碎,抬爪亂抓,地上頓時多了許多深溝淺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