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秋夜,已經很深沉了,大半個月亮高高地懸在頗為朦朧的夜空,為數不多的螢火蟲在兮水縣存就村的鄉村夜空不僅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還想用它們粗壯的“銀絲”編織出晶瑩的網絡,把它們周圍有些混沌又有點熱鬧的世界籠罩起來。鄉村秋夜的熱鬧主要是昆蟲們在田野中舉行大合唱造就的,合唱中那些特別顯擺的角色則是一些隱蔽在茂密的灌木或草叢中的紡織娘們,它們的演奏最為卓越:把人類已經好多代人不曾欣賞到了的棉紡織機發出的噪音經過藝術加工,一代一代繼續動聽而激越地演奏下來,常常讓欣賞者不覺夜已深沉。冤家們,你們怎麼總是在這思鄉戀人的夜晚舉行這樣的演唱會?鄉村秋夜的熱鬧,是因為還有遠近此起彼伏的犬吠。
不過,外星人闔外甲的隱身超高速穿行卻是悄無聲息的,他現在就來到了土根的家,用他的儀器記錄著他所看到的一切——
堂屋右手對著自家稻場的大臥室內,朦朧的燈光下,土根快速地跳下床來,背著身子很快將自己的短褲往上扯了兩下,就要走出房間去。水妹也快速地將薄薄的毛巾毯拉扯得周正,以完全蓋住自己的身體,並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對丈夫說:“你出去要輕點,土生喜歡玩手機的,可能還沒睡著。”
“我知道!”土根輕輕地拉開房門,走進堂屋,瞟了一眼緊挨著自己房間的兒子的臥室,隻見房門緊閉,便穿過堂屋和廚房,到後麵的廁所裏去小解了。
這裏水妹側身睡去,由於白天農作的勞累,加之剛才的夫妻生活的興奮一過,她很快就迷迷糊糊了。
土根很快就轉來了,他虛掩了房門,上了床,在另一頭倒下睡了。
闔外甲先把儀器對著水妹,讀出的夢境是:一座不大的廟,裏麵香煙縹緲。在一尊大佛像前,水妹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然後點燃一炷香插在香爐裏。水妹磕了好幾個頭,然後直起腰來,又雙手合十,雙眼朦朧地看著麵前的佛像。漸漸地,佛像的眼睛現出光芒來,繼而不但眼睛能動,整個身體也活動起來。水妹驚愕無比,正在她要逃避時,佛像變成了一個強壯的男子,其麵孔一會兒像土根,一會兒像吉齋,一會兒像南民,一會兒陌生……最後還是一副佛像那樣模糊的麵孔,向她撲過來,把她壓在佛像前的地上。水妹掙紮,由偶爾動動手腳到大幅度的動作,嘴唇由無聲的動作到發出喊聲,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在他們的周圍,也在拜佛的人們吵吵嚷嚷。
床上,水妹又踢又蹬,把剛剛迷迷糊糊的土根弄醒,他使勁抓住妻子的雙腿,壓低聲音問:“怎麼啦?”沒有得到回音,他又爬起來,來到水妹的那一頭,輕輕拍拍她的臉,“你醒來吧!又做什麼鬼夢了?”
水妹睜開雙眼,由驚駭轉而“噗嗤”一樂。
土根又在另一頭倒下睡覺時,還忍不住補上一句:“嗬,不是鬼夢是美夢囉!”
“嗯,明天再告訴你。”水妹翻身又睡了。不過,經過剛才的驚嚇,她並沒有馬上睡著,思想在快速地運動著。她的心語:該死的,菩薩也會變成色色的魔鬼?菩薩不是純潔無邪,普度眾生的麼?是我自己該死,怎麼做了這樣的夢?這不是大罪過嗎?是我平日裏敬菩薩的心還不夠誠?阿彌陀佛!
水妹的腳頭,土根開始發出均勻但不是擾人的大鼾聲。
闔外甲立即把儀器對準土根,讀出了他的夢境:桑尼拿著話筒在解說:“這是時胄州長,不辭勞苦,跋山涉水,全麵地考察全州的畜牧業。”土根的心語:考察個卵!就看到這一小群羊。
山坡上,一群黑色、白色、花白的羊在快速運動,有的羊想停下來吃草,但被那些壯碩的公羊所驅趕,攪得整群羊叫著,黑團團、白點點在綠草和山石間流動著。土根的心語:跑個鬼,爬背就爬背嘛,讓老子看清楚了!
時胄從汽車上下來,看到亂竄的羊群,大叫著揮手指揮幾個人驅趕,人畜雜亂地跑動沒有多久,那些羊變成了馬,時胄和他指揮的幾個人紛紛爬上馬背,一人騎著一匹馬從山坡上奔馳下來。在不遠處看熱鬧的土根等人嚇得趕緊躲避。土根的心語:這個JB州長,怎麼隻圖自己快活,連我們的命都不顧了?
闔外甲覺得好笑:這兩口子真亂彈琴,怎麼總是些亂七八糟的夢,把菩薩和大官都描黑了。他又習慣性地用右手的指頭輕輕敲了兩下自己的頭頂,暗笑著:嗬嗬……我可想不到這個!人家時胄在忙什麼呢?過去看看!
闔外甲很快來到了州府時胄的官邸,隱身進入了這獨門獨院的3層小樓。時胄的官邸位於州府東南部,在那條自西而東穿城而過的河流的北麵不遠處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木掩映的地方,隻要往南幾百米就是一條過河的隧道。這裏離繁忙的機場和火車站都比較遠,在這個運輸主要不是靠河流的時代,與河流挨近點不但受不到噪音的煩擾,反而還可以少受塵埃的禍害;另外,這裏離州府的辦公地點又比較近。綜合上麵這些因素,可見為時胄他們的官邸選擇位置的人們煞費苦心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