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查老爺親自登門謝罪。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清高姿態，隻是神態有些掩不住的無可奈何。
“餘少奶奶，聽說昨天小女上門得罪了你，今天我特意來賠個不是。”
他是看不慣像我們這樣的生意世家的，一身銅臭味，未了還有爆發戶嘴臉。他自以為多讀了書，又留過洋，莫非就高人一等？
他總以為依晴跟我同道會敗壞查家的門風似的。
我同他一樣，他看不慣我，我更看不慣他。
見我沒吭聲，子崖開口了：“查老爺，還煩請你回去好好管教查小姐。昨天的事，太令人尷尬了。”
“哼。”查老爺斜睨了我一眼，“她人都見不著，怎麼管教！也不知道在外麵結識了哪些不三不四的人！”
這話明裏暗裏是衝我來的。我發怒了：“我給你提個醒。若是一身正派，別人怎麼帶壞她？依晴的素養都是學於您手下。”我拱手。
查老爺的臉都氣綠了。
子崖拉拉我手肘：“官女……”
我雙手抱胸：“昨天我不對依晴發火那是看在以前大家一場同學的麵上。他查老爺與我有什麼交情，幹嘛要受他氣！”我又指著他，“還有查老爺，我不像您是位大學者，我忍不了氣更裝不了清高，可是我能比你更看不起人！”
查老爺風風火火離去。
子崖靜靜坐在一邊：“你昨天受了委屈也不必衝他發火。”
我雙眼笑得眯成縫：“我樂意！自以為是的人是不能依著他們的，否則尾巴會翹得老高，最後纏住自己的脖子。”我做出眼睛翻白的模樣。
“好了好了。”子崖站起來，“你這死性子，又不肯饒人，免不了得罪了人。將來怎麼打理商行？”
我說：“我又沒心思做生意。再說。”我逗著他，“你有後啦！”
子崖哼哼一笑。
他應該是滿臉喜悅的，怎麼笑容這樣少？我心裏不免起了疑惑。還有，芝寒怎麼到現在一通電話也沒有？
子崖戴上禮帽預備出門。
我喚住他：“子崖！”
“恩？”
我走到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睛：“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子崖低著頭，沉默大半晌。許久，他抬起頭，說，“芝寒在他們手上。”
“誰的手上？”
“張爺。”
我的十指瞬間冰冷下去。我太天真了，張爺是張爺，他怎麼會輕易放過我？有些人總是抱有遺憾是因為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可是他是張爺，他有足夠的能力，包括要挾。
我把額頭支早子崖的胸膛上：“其中有關於我嗎？”
我感覺到子崖的雙手輕輕抱著我的肩膀：“官女……”
“喜歡一個人不是遠遠看著她，而是要千方百計得到她，如若不然，逼迫也是好的。隻要對方肯就範。”我說著，濕嗒嗒的水漬染花了子崖的長衫。
空氣很安靜。
我用手擦掉淚水，微微抬高下顎對子崖說：“我去。”
轉過身，子崖一把拉住我：“官女。”
我鄭重道：“不能一失兩命。她懷的，是你的孩子。”
他把頭放在我的後背：“是我。是我自己的原因。官女……我不願意你做這樣的事。”
“我知道你一直待我很好，真的，子崖，我由衷地感謝著你。”
“不是。”子崖說，“這不是報恩。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有一點點閃失。”
我說：“謝謝你。”我掰開腰間的雙手，打開門，天空下起細雨了。夏月裏難得的雨天，舒暢著原本悶熱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