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人的愛,究竟要深沉刻骨到何種地步,才能把一顆鮮活心房荒蕪成一座墳丘……
良久的沉默,林風吹動兩人衣衫,揚起兩人絲,直到,吹涼石桌上的兩盞清茶。
無心轉身坐回石凳時,米蘇看到了他那赤紅的雙眼,以及,眼角處還未吹幹的淚痕。
“風使聰敏,自然知曉無心此行用意。人活一世,莫要傷了自己的心,更莫要傷了心愛之人的心。”無心目光誠摯懇切。
米蘇坐在那裏,眸光先是落在那枚血玉片上,而後,才神色一正,清清冷冷道:“閣下的經曆實在令人感喟,隻可惜,那是閣下獨有的經曆,不是我的經曆。”
“你……”無心愕然,一時竟無言以對。
“我想,閣下是有所誤會了,我心裏,隻有我自己,並無什麼心愛之人。當年之事,是我虧欠青龍尊者,但那顆鮫人珠已經償清了。至於其他的,請恕我給不起,也不想給。”
“你這番話,也未免太過無情了,你和他,分明不止是四年前……”
“無心。”
竹林裏,夜驚瀾一襲石青色錦衣緩步走出,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米蘇眉目清冷,不慌不忙起身,禮道:“屬下見過尊者。”
無心坐在那裏不動,眸光寒沉。
他失敗了,而且,是第一次,可想而知,滋味兒並不好受。
夜驚瀾止步,麵向米蘇。
在他下巴微微抬起間,不僅沒了一貫的玩世不恭,還多了一份孤傲,多了一份淩人氣勢,“當年一事,那顆珠子綽綽有餘,風使不必再為其煩擾。”
米蘇看著那張陌生麵龐,眼底抹上些許茫惑。
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粗魯、邪肆,而現在,卻又孤高、冷傲。
不,似是還有一種十分陌生的東西,可是,那是什麼……
“我一再想讓風使離開,是因為覺得對風使有所虧欠,以為風使當年之所以加入魔教,是被那三千兩債務逼迫的。”
“今日聽風使一言,我已全明白了。風使既然在教中過的很好,那我就安心了。玄武是個極穩妥的上司,風使跟著他,日後自然會前途無量。”
夜驚瀾罷,就向無心看去,“走吧。”
無心長歎一口氣,起身向他那邊走去。
米蘇靜靜站在那裏,靜靜看著那個即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衣袖下的手暗暗攥緊。
夜驚瀾沒有再看向她,轉身向竹林中走去。
就在那道石青色身影幾近沒入那片蒼翠中時,他腳下又微頓,聲音冷漠疏離,“最後再奉勸風使一句,百豔園裏的牡丹、芍藥之所以開的旺盛,那是因為有女子屍骨為肥。每到夜間,那裏麵亡靈哭號淒厲,風使若是邁進去,後半輩子,恐連個安穩覺都睡不成了。”
腳步又抬起,卻又落下,“當然,這僅僅是我的一點忠告而已,聽不聽在風使自己。白虎禦女之術下聞名,定會讓風使欲仙欲死,也不枉來這世間做了一遭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