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與願違,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改變的,至少不是現在他能改變的。
過了半響,他說:“翼王放心,東王會派援軍去救他們的。”
翼王抬頭看著他:“你願意做統軍之將嗎?”
“當然願意。”
石達開笑了,楊越也無奈笑了,剛才隻是一句玩笑話,凱旋營近三千新兵,哪能這麼快派上戰場?北上的路不好走,相信現在幾位王都深有體會。
石達開知道,東王是個念舊的人,林鳳祥是從金田起義一路殺出來的老將,還有北伐軍,不少都是太平軍的老底子,不管是他還是洪秀全,都不會就這樣輕言放棄他們的。
更何況,北伐軍已經打到天津附近了,和京師僅一步之遙。
當雪全部化去,揚州已是二月,這是花開的季節,也是萬物複蘇的時節。街上,商鋪紛紛開門,古老的揚州城重新回到了喧囂。
從上海來的船隻幾經輾轉到了揚州,光膀子大漢絲毫不懼怕涼絲絲的天氣,口中呼著熱氣。
在吆喝聲中,一箱箱用鐵釘釘牢的貨箱堆積在碼頭上,足足兩百箱,堆成了小山。
周圍好奇的婦女抱著孩子,看著從船上下來的那幾個高鼻子藍眼睛的洋鬼子,調皮的孩子偷偷脫離母親的視線,屁顛屁顛地跑著地跑到洋人麵前,叉著腰用粉嫩的小手指著鼻子說:“娘,看,洋鬼子!”
引得周圍竊竊私笑,托馬斯見他們笑,也沒聽明白這個光屁股娃剛才說的什麼,正好今天心情很不錯,回國的船票理事會已經替他準備妥當,大炮的交托將由另一個文員來進行。
他笑著摸了摸這個娃的頭,然後從懷裏拿了個牛奶糖,給到娃娃手裏,男娃耷拉著腦袋,看著這白色的包裝紙,根本不知道裏麵是什麼。
一旁的鮑予官見了,給馬明龍說了兩句,然後馬明龍走過來,拿了兩個銅板放在男娃的小手心,摸了下他頭說:“快去買糖葫蘆吃,不要在這裏,要不然叔叔要打你屁股!”
男娃嚇了一跳,握緊手裏的兩個銅板一溜煙的跑回去了,朝著街對麵的吆喝的小販。
...
鮑予官用勁搬開木板,楊越伸手從木板裏拿出一把火槍,火槍被油紙包裹著,抹在手上十分油滑。他前後端詳了一下,瞄了一下準信,點了點頭。
托馬斯走過來,對專注的楊越說道:“朋友,怎麼樣?”
楊越對他笑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嗯,沒問題,不過我需要帶回軍營讓士兵嚐試一下。這些槍這麼遠運來,難免有些可能會在運輸上出故障,所以。”
托馬斯很爽朗的給了楊越一個微笑:“沒事的,密斯托揚,我的船票在下個星期二,你有充足的時間,如果有破損的,我可以發信讓理事會的一對一對換。”
楊越很高興,他剛才擔心自己的謹慎會遭到他的埋怨。
最後將火槍全部帶了回去,經過士兵親手的試射,剔除了二十幾把因為船上受潮而生鏽的火槍,這些都是無法發射的火槍。
托馬斯知道後也很爽快,二話不說就寫信讓上海再運三十把來,上海在第二天就托快船送來。
楊越將字簽了,給了應給的銀子,這筆交易就完成了。
托馬斯走的前一天,念他來揚州雖久,卻沒有真正逛過這座曆史悠久的古城。於是,楊越親自擔任他的導遊,陪他在揚州逛了一圈,將揚州大街小巷的小吃嚐了個遍,吃得托馬斯捂著肚子笑,連連讚歎這個國家地大物博,什麼新奇的都有。
第二天,托馬斯收拾好了東西,在兩個理事會的同事陪伴下就要登船,見楊越帶著人來送他。托馬斯連忙放下自己手裏的行李,跑過去給這位東方的友人一個擁抱。
過了會他放開,眼睛有些不舍:“密斯托楊,我在愛爾蘭的城堡裏會想你的,希望你給的香腸能夠我的孩子享用。”
楊越和善地笑著:“如果不夠就寫信回來,我會很期待我們下次見麵的。”
托馬斯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個頭的東方人,真誠道:“不會太久的,下一次見麵我會給你帶來我家鄉生產的黑啤酒和威士忌,我想你會愛上它味道的。”
“我等著你的威士忌。”楊越與他握手。
托馬斯帶上自己的帽子,再一次看著展望揚州城,看著周圍百姓投來樸素的目光,這一刻,他有些猶豫。臉上表情複雜,既有對家鄉和家庭的思念,又有對現在視線所見殘留的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