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並不說破,他靜靜地等待著,過了一會石信天說道:“大哥,你好生養傷。周博文已經發信去天京了,東王會派人來接應的,你就放心吧。”
“嗯。”楊越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石信天被他看著,坐不住了,站起來說:“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事情盡管叫人。”說完他笑了笑,轉身走了,整個房間隻剩下他一個人。
楊越望著關閉上的房門,水波擊打船身的聲音隔著木門傳入耳,他不知道他昏迷的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讓石頭這樣猶豫。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門開了,月荷嫣紅著臉,看見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才進來說:“我聽說八寶粥補身子,就去給你做了些,你,要不要喝?”她提著手裏的籃子,低著頭說著。
楊越點了下頭,說:“謝謝你。”
...
淮河流域地跨河南、湖北、安徽、江蘇和山東五省,是位於長江和黃河之間的大河。商船行駛其中,水流猛拍而起,士兵們興奮地吆喝著,像尋到寶藏般將找到的漁網扔下了河,期盼著能有些收獲。
伴隨著一聲激動地大笑,幾條四五斤的大魚搖頭擺尾地在網中掙紮著,士兵們笑著,他們知道今天要加餐了。
遠處吹來陣陣寒風,春節的腳步已經走到了家門口,就算是在這樣的戰亂年代,這也是一個喜慶興奮的日子。
每到這個日子,那些謀求恩德的商戶總要施舍些粥米給難民,圖個功德圓滿。
在第三天天空破曉之時,楊越的血液終於重新回到四肢,他下床走到船邊,望著外麵。
黎明的光亮印在水麵,幾名正聊天的士兵瞧見自己的營帥出來連忙敬了個禮,然後站的筆直,莊嚴地注視著水麵,仿佛有清軍正潛伏在那裏麵似的。
寒風襲麵,這一年的冬天很冷,遠處零零碎碎的燈光說明那裏有一個漁村。感覺到絲絲寒意後,楊越扭頭問旁邊的士兵:“你們冷嗎?”
忽然被最高長官提問,士兵當即“啪”一下靠緊了腳跟,挺胸抬頭到:“不冷!”
不過他這句話倒不是為了楊越的麵子在撒謊,鮑予官財大氣粗,這商船上的貨物本身就有一大部分都是冬衣,這船上的士兵就都穿著厚實衣服,雖然不華貴,但是厚厚的,保暖是沒問題的。
“嗬嗬,那就好。”楊越笑著說,剛說完一陣寒風吹來自己卻打了個寒顫,士兵遲疑了一下,大概是覺得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把自己的衣裳給長官,但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妥。
正在士兵大腦死循環的時候,楊越揉揉了鼻子,一直雪白修長的手指就攀上了他的肩。扭頭看去,是月荷姑娘拿著一件皮衣披在了楊越的身上,楊越對他客氣的笑了下:“謝謝你。”
“大人何苦這樣見外。”月荷說著羞澀地低下頭,其實她的後半句原本是我早就是你的人,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在照顧楊越的時候,她經常拿著熱毛巾擦拭楊越身上的汗水,這也是她唯一看到的強壯、飽含力量的男人身體。
做事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月荷覺得自己早晚是他的人,可是她卻知道楊越對她雖然客客氣氣,可是卻始終沒有那份情義。經過一段時間的打聽,她才知道他心中已有了一位倪姓的女子。
鮑予官過這一身毛皮大衣走過來,瞧見楊越正在那裏談笑風生立馬拱手笑道:“卑職恭喜大人康複。”
見他來了,楊越壓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多禮,然後說:“你也起這麼早。”
“在下現在要兼顧這艘船隻,自然不敢怠慢。”
“嗯。”
楊越的眼神閃爍,扭頭問道:“大概今天什麼時候能到揚州。”
鮑予官回答說:“大概今日中午,昨日有人帶信上船,說東王已安排翼王接應,讓我們不要擔心。”
楊越點了下頭放下心來,這裏是雖然不是太平軍和清軍激烈衝突的地方,但是不遠處還有個清軍的江北大營,要是在這裏碰見他們的水師也不奇怪。
他抬頭望著天空,黎明的光亮正在逐步取代黑暗。
大半年啦,從去年五月出征到今天一月回,他們在河南打了個來回,三千鬥誌昂揚的凱旋營士兵也隻有半數回來。
想到此處,他不得不想到林鳳祥的北伐軍團,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但是他心中隱隱約約的不安,卻仿佛在昭示著北伐軍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