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聞言雙眼血紅,正要撲過去,被老石頭布滿老繭的手掌緊緊抓住胳膊。這個時候楊越瞧見他們風塵仆仆地樣子,心中頓時起疑,問:“你們是在前線打仗的吧?”
此話一出那幾個清兵一愣,顯得有些心虛。楊越繼續說道:“粵匪現在離這裏這麼近,你們還在四處閑逛,莫非是逃兵?”
幾個清兵一時間啞口不言,但是這並沒有讓他們有絲毫讓步的意思。“他奶奶的!把他們綁了!”
身旁的一個清兵聽後,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刀鞘掄圓了勁猛地抽向楊越,楊越一時間沒有準備,被一陣巨力打在頭上,隻覺得眼前一黑,然後耳邊傳來石頭的咆哮聲。。。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頭上鮮紅的血跡和傷口已經在寒風中凍在臉上,但頭腦還是一股股陣痛。
“越娃子,你沒事吧?”楊越扭頭一看,說話是梁康舟,他跪在自己的旁邊,臉上髒兮兮的,寒風不停的吹拂著他耳邊的幾根亂發,讓他顯得十分狼狽。
楊越說:“隻是流了點血。”說完他看了下四周,發現整個村的人全部跪在寬闊空地上,一共十幾個清兵拿著明晃晃武器守在一邊。石頭的臉上紅腫,正被兩個逃兵按在地上。楊越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現在四肢無力。
瞧見楊越的眼神,梁康舟急忙提醒他:“不要衝動,那些逃兵有刀,衝上去一不小心,就是個死呀。”
“等他們把糧食和值錢的東西帶走也就走了,放心,他們不敢多待的。”
“這些天殺的清兵,不敢去打粵匪就來欺負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旁邊村民哭泣著。
而這個時候那個為首的逃兵正抓著村長,應該是正在威脅他。過了一會村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對著大家說:“我說大夥,錢財乃身外之物,隻要還有命在,咱們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大家快把自己家的值錢物什還有存糧拿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呀!”
老李頭的婆娘顫抖地舉起手:“可是村長。咱家值錢的東西都給換了糧食了,剩下的糧食在剛才也都被搜走了呀!根本就沒東西可以拿了呀!”
“不可能!”不等村長說話,逃兵頭子就拖著刀走過來,嚇得老李頭的婆娘一下就啞了。
“絕對還有!你們絕對不可能隻留這麼一點糧食就像過冬的!”
逃兵頭子雙眼陰冷,他覺得收刮上來的糧食都不夠他們十幾個人吃的,絕對不可能是村民所有的存糧。
“真的隻有那些啊!兵爺手下留情啊!”趙大嫂伸出顫抖的雙手一邊哭一邊說。
“哼!不給你們顏色看看,是不肯就範的!”說著他揮舞了手臂。
但是,想象中的慘叫並沒有想起,過了很久,他才發現他的命令沒有得到回應。扭頭疑惑的看著他的同伴,結果發現他們全部呆呆地看著後方,他心頭一驚,猛地轉過身去。
“殺!!殺!!!”
“殺狗官兵!!!”
。。。
這一刻,楊越的雙眼呆住了。漫山遍野的人群從視線所及的所有地方湧出來,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飛快的跑著。
逃兵見勢,剛轉頭想跑就被身後的村民撲倒在地,湧來的人潮將其淹沒,傳出棍棒揮舞出的呼呼風聲,和逃兵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幾萬人!至少是幾萬人,楊越知道洞庭湖地區的村莊加起來才差不多這個人數。
這幾萬人靜靜的看著這一百多人,村民們嚇得抱成一團,女人們泣不成聲。
“你們是太平軍嗎?”楊越忍不住問。
密集的人群裏出現一個缺口,一個拿著菜刀的年輕人走出來,他的臉有些白,身材較高,眉宇間有股睿智,像是個讀過書的書生。
“不!我是附近村子裏周世收的兒子周博文!”
“你是周郎中的兒子,我說這麼眼熟呢!”梁康舟驚訝道,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楊越站在村民中間,直視著他們的眼睛:“你們知道你們剛才殺了十幾個官兵嗎,這可是殺頭的罪!”
“我們不怕!”周博文舉起手中樸實的木棍,讓所有人都能夠看見它:“太平天國的義軍在林子口的江上被常大淳的沉船堵住了!離我們隻有幾裏路!我們熟知水性!我們要去幫他們搬開水障!”
村長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以至於需要梁康舟的攙扶他才不至於跌在地上:“你!你們這是造反!你們不想活命了?啊!!?”
“就是造反!清朝廷的官!那些狗官兵!他們不要我們活!我們就不要他們活!況且加入太平軍有飯吃!不用這麼被官兵欺負一輩子,誰願意和我們一起!!”周博文高高舉起的手一直沒有落下,他目光如刀,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所有人,最後落在楊越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