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其功於一役是可以殺了高迎祥、李自成,可那又如何?今日殺了李自成,百姓不還是沒有口糧麼?明日張自成、劉自成又會起來。就像韭菜一樣,若不連根拔起,一茬一茬的割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
“陳大人的有理!”
“是啊,咱們也沒少和那些賊軍打仗。”練國事苦著臉道:“句不好聽的話,賊軍中不止有我大明的百姓,還有軍士。朝廷軍餉不及時,將士們無以為生,私逃投賊者也不在少數。”
看著亂哄哄發言的眾將,張鳳翼冷冷一哼,拍著座椅道:“肅靜,今日張某代表朝廷來此,不是議政來的,是商議軍事的,有什麼不滿的你們可以找內閣,跟我有什麼用?”看諸將麵色發苦,張鳳翼又擺了擺手:“你們的本官都知道,朝廷不是在想法子麼?蘇白衣在修鐵路,一旦鐵路修成,這五省匪患就能從根上斷絕。可現在不是鐵路還沒修成麼,咱們也不能幹等不是?
再錢糧,老夫此次來,除了召集諸將商議軍事之外,陛下還令本官給各位帶足了餉銀。想要軍餉,朝廷大力支持,可陛下就要求一樣!”張鳳翼從座位上站起來:“畢其功於一役!”
“呦,有銀子了?”元默一愣。
“那感情好!”練國事笑嗬嗬的道:“隻要有銀子,咱們的兵才是兵,張大人怎麼打都成。”
“不知大人帶來多少銀子?”陳奇瑜拱手問道。
從歸德府來到南陽之後,他一直在催促朝廷,如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餉銀總算來了。有銀子就能幹事,沒銀子的話,哪怕你是皇帝,也沒人聽你的。
所以聽到銀子來了,陳奇瑜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放心吧,足夠你們用的!”張鳳翼一擺手:“現在你們應該擔心下怎麼向陛下交差,都吧,這場仗咱們該怎麼打?”
眾將一陣沉默。
張鳳翼看沒人主動出來,便點名道:“曹文詔,你久經沙場,打過韃子,打過建虜,也打過流賊,你怎麼打?”
曹文詔是個四十來歲的鐵漢子,朝張鳳翼拱拱手道:“末將率兵打仗沒有問題,但這不知全局卻非我所長,大人讓末將,末將也不出個所以然來。”
“洪大人呢?”張鳳翼轉頭朝洪承疇。
洪承疇想了想道:“如今流匪四散,有的在豫西,有的在川北,有的在湖廣,陝南、山西都有,想要畢其功於一役恐怕很難。除非,將這些草頭王都集中一處!”
“嗯!”張鳳翼點點頭。
陳奇瑜盯著地圖看半晌,也點頭道:“洪大人這個法子,我們之前就商討過了,主要有兩個問題難以解決?
第一,將這些草頭王集中在哪裏比較合適,讓他們既無反抗之力,又無逃跑的可能;第二呢,是如何才能聚集這些草頭王?”
“趕羊入甕!”一直沉默不語的盧象升將目光從那掛著的地圖上抽回,看著張鳳翼道:“隻要張大人帶的銀子夠用,咱們細心謀劃,在這所有的流賊外口畫一個圈子,然後逐步將圈子縮,直至把所有流賊都趕進這甕中,便可一戰全殲。”
“如何做?”陳奇瑜眼中精光一閃。
盧象升道:“本官就獻醜了。”完,從座椅上起來,幾步走到那掛著的地圖上,和陳奇瑜分列地圖兩旁。
“諸位,我先陳大人的第二個問題,如何聚集這些草頭王。他們不聽咱們的話,咱們自然是要強趕了,諸位久經沙場,想必都知道這些流賊雖然數量眾多,但戰力卻很低,咱們一打就散,散了再聚。這一次,咱們改變策略,隻趕,不打!
陳大人總督五省軍務,五省各自分區,諸位回去之後依計而行,畫一個十麵埋伏。東麵由河南元總兵負責,將羅汝才、劉國能三麵圍住,迫其西去;山西由曹將軍負責,你手上有關寧鐵騎,將老回回和過星往南麵驅趕應該也不成問題;陝西有洪大人負責,追襲高迎祥、李自成部,務必圍於秦嶺以南;夏總兵和練總兵鎮守漢中府,逼漢中諸賊順漢江而下,同時防止賊軍趁機西進;本官從襄陽圍竹山,靠神農大山之利,迫四王和薛紅旗進入均州;至於川北,就靠楊總兵了。如此一來,十麵埋伏,步步緊逼,諸位以為他們會彙集於何處?”
陳奇瑜的目光一直都在地圖上,聽完盧象升的話之後,一巴掌拍在秦嶺以南的山地,道:“既然漢中他們走不得,那隻有東靠安康、旬陽一帶,或者被逼進入商洛。”
“十麵埋伏,不錯!”張鳳翼也站了起來,道:“咱們步步緊逼,彼輩相互之間沒有時間互通消息,等數月之後全部進入商洛、安康間的大山中,嘿嘿,他們百萬之眾無處就食,餓也餓死他了,咱們隻需守住各處關隘,便可一戰竟功!”
“隻是這麼一來.”盧象升麵有憂色:“就苦了安康、商洛兩地的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