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片刻,廳內的弟子賓客越聚越多,但由於成九思所處之處太過偏遠,仍無人去那裏就座。
在待得約一柱香的時分,忽聽門口的弟子高聲說叫道:“堡主到!”
廳內本自喧嘩嘈雜,但聽得這一聲後,眾人不約而同地一起閉住了口,廳內登時一片寂靜。隻見一名錦衣金帶的中年人緩步而入,濃眉虯髯,身形魁梧,形貌頗為威武,而和他一同行入的,還有一名中年女子。這女子年約三十五六,身材高而瘦削,膚色蒼白,無半點紅潤之色,長長一張鵝和蛋臉,修眉薄唇,頭發高束至頂,緊緊地挽了一個發髻,以一支白玉簪束住,除此之外別無飾物,亦不著脂粉,身著一襲白衫,腰間懸著一把模式奇古的長劍。這女子容貌也算頗美,但渾身上下卻充滿著一股峻厲肅殺之氣,使如自極北苦寒之地行來的冰霜女神一般。特別她那雙寒星一般的眼睛,瞥到哪個人臉上,那人便似乎覺得一股冷氣直入肺腑,忙不迭地避開。
那中年人李嘯峰向眾人道:“這位便是大漠聞名的素女門掌門人邱冷月,大家都還早初次見麵罷。其實,我黃風堡雖然與素女門打過多次交道,但卻未知素女門掌門之形容,今日也是初次相見。邱掌門此番來我黃風保,定會我這寒舍蓬蓽生輝,不勝榮光!”
邱冷月淡淡地道:“其實我今日也隻是湊巧路過而已,並非特意來為李堡主拜壽,李保主也不必太過客鄉。”
李嘯峰笑道:“不論是專程而來,還是因巧偶遇,邱掌門終是今日首席貴客,這便請落座罷。”
邱冷月也不推辭,隻微微頷首為禮,徑直行至第一張桌前坐下。
李嘯峰行至堂上,正欲再說些什麼,忽聽門外有人格格而笑,笑聲極為清脆歡暢,絲毫無所顧忌一般。這笑聲也並非十分響亮,但自李嘯峰和邱冷月進廳後,廳內一直雅觀雀無聲,因此此刻這笑聲便顯得格外清楚。
隨著笑聲,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奔馳進廳中。奔得十餘步又向門外轉頭笑道:“你們兩個笨蛋,不是要追我麼?快些來追啊!誰追得上我,我便對誰好,如果不快跑,可沒有後悔藥讓你們吃!”
就這一轉頭間,廳中眾人看清了她的容貌這小姑娘年約十一二歲,身著一身杏子紅的羅衫,眉目如畫,肌膚勝雪,端地嬌美可人。
李嘯峰眉頭微蹙,道:“若清,這麼多客人都在此處,如是何能這般大呼小叫,讓人看了笑話?”
那小姑娘李若清笑道:“爹,今日你的生日才更應該開開心心,說說笑笑,若是在家都板著一張臉,一句話不說,又有什麼意思?”
李嘯峰尚未來得及說話,李鵬若清忽又向門外叫道:“你二人倒是進來呀,還磨磨蹭蹭作什麼?是不是想惹我生氣,將來永遠不理你們?”
門外有人諾諾應“是”走進了廳中。卻是兩名與成九思年紀相仿的少年,皆是華衣寶飾,腰懸長劍,行到李嘯峰身邊,低聲叫道:“師父作勢便欲拜下。
李若清忽一手一個,將他二人拉了起來,笑道:“是我叫你們進來的,卻為什麼偏要先和我爹爹打招呼?”
那兩名少年唯唯稱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李若清不由大為得意,揚天向堂上眾人掃視過去盈盈一笑,更顯豔麗。
廳中座上不乏與李若清年紀相信的少年,被她的眼光掃過時,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怦怦跳個不休,麵上也均露出了怕恐又竊喜之色,各人均在想:“有她這等眼光看我,我便是立時為她死了,也是心甘情願。”
李若清的眼光從壽堂東側耳掃到西側,看到西北側的角落時,笑容忽斂,輕輕“噫”了一聲。
眾人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卻見角落中坐著一男一女兩名少年,那小姑娘的臉上盡是鄙夷和不屑之色,而那少年臉上,也隻是一副漠然的表情,仿佛被李若清看到,卻毫無感覺一般。那小姑娘正是柳無思,對李若清這等張揚賣弄頗為厭煩,那少年卻是成九思,初見李若清行入時尚覺她美貌,待見她的言語舉止後,心中卻是愈加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