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運和黃鶴年留了下來,兩個人都算是陳子濤的朋友,留下來是例行公事,負責找陳子濤第一次正式談話。
可陳子濤卻拿出幾瓶陳家米酒,在客廳招待王三運和黃鶴年,“三運,老黃,孤家寡人,有酒沒菜,但你們倆很有口福,這是我帶過來的最後幾瓶陳家米酒,碩果僅存,三十年的陳釀。”
黃鶴年拿酒就喝,大口大口的,然後連聲讚好,“子濤,本來是穀文斌和肖誌良負責找你談話的,可人家不願意來,隻好把我這老頭子給扯了過來。”
陳子濤點點頭,衝王三運笑道:“三運,你的那個老鄉,我們的縣紀委書記穀文斌,從調到海嶺的第一天起就跟我不對付,他要找我談話肯定就是吵架,我早期的朋友,我們的縣委組織部副部長肖誌良,後來在我落難時他變成了路人,可以說他是不好意思來找我談話。”
王三運笑道:“他們都知道老黃和我與你的關係,所以才派了這個活,你可不能噴我們兩個啊。”
陳子濤道:“你們肩扛尚方寶劍,懷揣先斬後奏大權,我敢嗎,我敢嗎,這不,為了討好你們兩個,我隻好強顏歡笑陪你們喝酒嘍。”
王三運道:“酒要喝,不喝白不喝,話也要講,職責所在嘛,他們派我們來,無非是摟草打兔子,農場是草,你是兔子。”
黃鶴年道:“他不是兔子,是隻褪了毛的鳳凰,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陳子濤笑著嚷了起來,“損完了沒有?損完了沒有?一個官場爆發戶,一個官場老油條,你們有什麼好驕傲的,比起你們兩個我高尚偉大多了。”
王三運笑道:“這倒也是,你小子現在名聲在外,不但在通報上被點名批評,而且還被報紙專欄批判,精神文明雙豐收啊。”
黃鶴年笑道:“能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帶領二十幾萬農場人,進行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改革,你小子應該死而無憾。”
陳子濤嗬嗬樂道:“不至於吧,還死而無憾,我說老黃,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
黃鶴年埋頭喝酒,“三運,你告訴他。”
王三運道:“不到三天時間,工作組特別上綱上線,一共給你羅列了二十三條罪狀,一,破壞國有經濟,二……二十一,占用豪華轎車,二十二,占住豪華別墅,二十三,任用女性秘書。”
陳子濤聽罷,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娘的,這罪有點大啊。”
王三運道:“子濤,這回有點大,與上次不能相提並論,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陳子濤無奈地苦笑,“我現在已經掉進了坑裏,不掉以輕心也沒用,三運,你這是事後諸葛亮。”
王三運呶了呶嘴道:“有黃老前輩在麼,讓他給你指點指點迷津。”
陳子濤拿手推了推黃鶴年,“老家夥,別光顧著喝我的三十年陳釀,快點給我指一條活路吧。”
黃鶴年沉思了一會,含著半口酒的嘴裏吐出了四個字。
“金蟬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