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連喜從顧憂擋在額前的手下看到兩滴眼淚滴在了地上,被地麵的泥土包裹成了一個小球。
“如果那天俺能勸二叔兩句,可能他也不會……”顧憂哽咽的已經說不下去。
顧連喜輕輕拍了拍顧憂的肩,“這也怪不得你,再說昨個,俺給二娘送去了一百塊錢,今個一早,俺又上鎮上幫著給二叔訂了棺材,要不然二叔明天隻能用個草席卷了下葬,也算咱們倆盡了點心吧!”
顧憂猛抬起頭,一雙淚眼盯著顧連喜,“一百塊錢?你哪來的一百塊錢?”
顧連喜以為顧憂嫌他給錢多了,忙坐了下來:“憂子你聽俺說,現在村裏人都等著看二娘的笑話呢,咱不能不幫啊!”
“不是哥,俺不是說給錢多少,俺是問你哪來的一百塊錢啊?”
“不是月前你讓誌揚老弟稍給俺的嘛,一共是七百五十塊,俺都攢著呢,就給了二娘一百塊。”
顧憂心頭一顫,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她給張誌揚那七百塊錢他竟然一分沒要,全都給了顧連喜!想想前幾天他跟自個說的那些話,顧憂微微蹙起了眉頭。
“憂子這錢……不是你的?”
顧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會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哥解釋,長歎了口氣說,
“既然他給你了你就拿著吧,正好你也沒件像樣的衣裳,等把二叔的後事處理完,你也去鎮上添幾件好衣裳,剩的錢等開春再把這房子看著修修,不夠的話等俺發了工資再多給你拿點。”
“憂,這錢要不是咱的,咱可不能要啊!”顧連喜說。
顧憂點了點頭,“俺懂,哥你就放心吧,這點事俺心頭有數!俺也累了,睡吧明個還得早起。”
顧連喜看著顧憂緩緩走進屋的背影是那樣的疲憊,心尖尖上猛的疼了一下,他這個做大哥的真是一點子用都沒有,這麼大個人了還得靠著妹妹賺錢為家裏打算。
要是鎮上來的那幾個調查賀朋鋼的事的人說給他找活幹的事是真的,他倒也想著過了年去鎮上找點活幹,好歹也多少掙點,替顧憂分擔分擔。
一想起賀朋鋼,顧連喜想著跟顧憂說道說道,不過見顧憂一進屋就閉了燈,也隻好忍了下來。
第二天五點多,天剛蒙蒙亮,顧憂和顧連喜就趕到了畢大喇叭家,顧洪山在家停的正是第三天,因為棺材還沒送來,人依舊在破門板子上放著,就在身上蓋了個白布。
靈堂弄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就一個火盆畢大喇叭頭上捆了個白布條子坐那燒著黃紙。
聽見有人進屋畢大喇叭抹了把鼻涕,抬眼瞅了瞅,這時候誰來她家她一定都得記下,人不到落難的時候,永遠不知道誰遠誰近。
這一抬眼畢大喇叭就愣住了,羞愧的差點把腦袋紮進了褲襠,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顧憂和顧連喜,她往日裏那樣對待顧憂,攛掇著李領鳳讓顧憂嫁給趙大寶那個傻子,還在村裏傳顧憂和孫赤腳的閑話,更是想盡了一切辦法敗壞顧憂的名聲。
可如今,顧紅山兩眼一閉兩腿一蹬死了,來她家的也隻有顧憂和顧連喜了。